她身冒虚汗,哪儿哪儿都不自在,连呼吸都不顺畅了,带着些央求的意味:“泽居桑……”
“嗯?”
“我不想练习了,可不可以?”
他颇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为什么?泽居桑开这么久的车带你过来,才挥了两杆。”
“可是……”
“可是什么?冷么。”
她察觉到他的手臂环得更紧了些,背后热气逼人。这个时候,她已经完全懵掉了,连话都不会说,就瞪大了眼睛,扭过头去看他,而他也恰好低头看她。他温热的呼吸和身上的带着淡淡烟草味的男人气息扑打在她脸上,痒痒的。
她嘴唇微张,眼睛圆睁,灯光透过她的睫毛映在脸上,脸颊上细细的绒毛清晰可见,他一只手就环在她的腰上,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发抖。
他静静感受她身体的颤栗,在灯下凝视她很久,然后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面庞,手指一点一点的滑入到她的发丝里去,固定住她的脑袋,其后,慢慢的低下头去。
而她也丢下球杆,转过身去,与他相对而立,双手紧紧地环住他腰身的同时,悄悄向上踮起脚跟。
“泽居桑,泽居桑——”练习场的工作人员一路小跑而来,不知道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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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兴城,温府。
凤台终于因为沽名钓誉坏了事,以致家破人亡,先是发配流放,再是被赶鸭子上架去领兵征讨盗贼。消息传到温府后,温老爷急怒攻心,跑到老太太那里去哭,跪地请罪,哭死去的两个孙子,又骂自己和儿子,哭着骂着,一晚上连晕厥了两次。
老太太本就抱恙,尚未完全好透,哪里禁得起这个打击,经得住这样的苦楚和折磨,跟着长哭两声,眼睛一翻,往后一倒,也晕过去了。家下人等慌张哭喊,偏凤楼这个时候不在。
待到凤楼终于回到家中,老太太心口痛,已经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了,话还能说,脑子也还清楚,就是不停地流泪。大夫来了几拨,都说是急痛攻心,触发了心痛旧症,开了药方,煎药端来喝了,却哪里能够医得好?
凤楼入内,撩起衣袍,默不作声地往老太太床前一跪。本已半疯的温老爷一见着他的面,立即跳起来,喝骂道:“孽子!你还知道回来!你怎么不死在外头!”
温老爷一边骂,一边哭,与室内大夫、伺候的婆子丫环等一帮子下人道:“你们都来瞧瞧,瞧瞧我养的两个好儿子,一个成日里飞鹰走马,游荡无度!一个不忠不孝,荒淫无耻,误国欺君,以致家破人亡!子不教父之过,我温言醒愧对祖先,死后也无颜面去见亡妻,都是你们害得我,都是你们两个孽子害得我!”嘴里哭骂着,动脚来踢。一屋子的人,谁敢答话?也不敢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对凤楼又打又骂。
凤楼并不躲闪,跪地老老实实受着,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须得想个法子,把二哥的性命先救下来再说。”
温老爷骂:“他自作自受,将圣上的雨露之恩施于粪土,把银钱功名看得比性命颜面还要紧!瞎了眼,黑了心,天良丧尽的东西!说出去,还不够丢天下读书人的脸!谁救得了他?佛爷也救不了他!无耻之徒,死不足惜!眼中没有百姓,心中没有君父,他这回便是不死,我也放不过他,老天也不会放过他,非得打雷劈死他!”
老太太流泪道:“你现今说这些话还有什么用?倒是想个法子救他才是,总不能对他放任不管。”
温老爷长哭不止,忽然往地上扑通一跪:“老太太,母亲!儿子无用,生了这两个不肖子,却没有本事去教、去养,以至于沦为天下人的笑柄……儿子愧对母亲,这便出家赎罪去了。母亲保重!”重重叩了三个响头,哈哈大笑几声,推开试图拦截他的一帮子人,跌跌撞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