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听竹院内,苏瑾之第一次这般苦恼。
苏瑾之是很想快点将订婚的事情敲定下来的,可这事,他不想交给豫亲王王妃来做,这个女人心眼不小,说不得就要动一动手脚。
苏瑾之不放心。
况且,他要订婚,还有一个人是无论如何也越不过去的,那就是圣上。
苏瑾之左右思索,都觉着订婚还没有圣上下旨赐婚来得快速。
毕竟他也是得考虑考虑豫亲王府不是,这可不是什么助力,反而是个阻力才对。
且不说苏瑾之如何绞尽脑汁,第二日,安国公夫人便使人递了帖子,请陈太医过府。
陈太医今日正好不当值,接到帖子就回话说一会儿便到。
果真没一会儿,陈太医就到了。
安国公夫人也不兜弯子,她相信安国公的话,既然安国公说此人可用,她也就不耗费时间了。
陈太医接过来的方子,上面只有“再造”,未有提及“美人垂泪”。这是安国公夫人让谢嘉鱼默写的时候特意留的心眼。
“好,好啊,这个药方当真用的巧妙。只是……这肉灵芝恐是不好找啊。”陈太医摇头晃脑,眼中满是赞叹,却无一丝窥觑之意。
安国公夫人这才放下心来。
陈太医也是知晓谢五娘子病情的,幼时也是为她把脉治病。只是他只是医术尚可,因而拿这谢五娘子的病情毫无办法。
可现在不一样了,“老夫觉着,这个药方连着服用,大约一年,五娘子的病情就会好转许多。”
安国公夫人点点头。
“陈太医,我今日请您上门,便是还有一件事想询问于您。”安国公夫人在心中想了几遍,最终还是决定询问一下这位陈太医。
“夫人您请说。”见着安国公夫人面上表情凝重,这陈太医也不由的挺直了身子。
“陈太医,您博闻多识,可曾听过名曰‘美人垂泪’的毒。”
陈太医手一抖,抿嘴不语。安国公夫人是何等人也,自然一眼看出了这位陈太医,许是有些说道的。
“原来如此……”陈太医突的跪在地上了,连安国公夫人都被一惊。“我愧对国公爷,我……我学艺不精。”
“陈太医这是作甚,快起来说话。”
在安国公夫人的再三劝解下,这陈太医才终于起身。
“国公夫人,老夫实话和您说吧。老夫父亲便是因着这‘美人垂泪’差点使得我们全家家破人亡,幸得老国公爷相救,否则今日,便没有陈家了。”这涉及灭门之祸,陈太医面上也是老泪纵横。
安国公夫人颇为尴尬,这又不是内宅女子,她着实不好安慰,也只能等这陈太医自个儿回过神来。
幸得陈太医很快便缓了过来,这才缓缓道出。
“这中了‘美人垂泪’之毒的人会有两种不同的表现。倘若是幼时便一点一点摄入此毒,慢慢的,便会眼窝深陷,嘴唇泛乌,脸色似雪,根根经脉也会呈乌紫色。”
陈太医缓口气接着说,“可这要是十五过后再中此毒,便会慢慢消瘦,渐渐容颜不复,形销骨立,故而‘美人垂泪’。”
“那这若是幼时中毒……”安国公夫人是知晓前面半句的,心中一对,就明白着陈太医是句句皆真。
“幼时中毒之人,绝活不过十五。”
安国公夫人只觉着眼前一黑,她此时什么命数,什么下毒之人皆是顾不得了,只想着如何救活自个儿闺女。
“可……可是,可是有破解之法。”
“恕老夫无能,这‘美人垂泪’本就是出自苗疆的剧毒,这西南苗人向来与毒虫毒花为伴,且很多用药的药材都不是外人所得知的。老夫实在是……”
安国公夫人也心知,这实在为难是陈太医了,其实她也知晓这陈太医医术不过平平。
“不过,夫人,依老夫所看,夫人给予老夫这张药方或能解除五娘子身上的剧毒。”
安国公夫人眼里一下子就迸出了光,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般了。
“当真?”
“千真万确。”
安国公夫人心中激动万分,那叫一个起起伏伏。
谢嘉鱼不晓得她娘为着她算是操碎了心,正思索着用个什么借口去那鸿禧院一趟。
说来也奇怪,那哭诉声平日是夜夜都来,唯独昨夜,一点声响也没有。
谢嘉鱼算是难得睡了个好觉,今日起来,面色都明显好得多呢。
昨日那苏瑾之所赠的木偶,她原本是打算装进匣子里的,可奈何那木偶实在精致讨喜,她也不忍心让它这么一直不见天日的。
最终便将它放在那梳妆台上了,除了平安对着这般精致的木偶很是惊奇了一阵,其余三位丫鬟那是眼皮都没抬一下。
谢嘉鱼思来想去都没有想着如何不惊动府中众人去那鸿禧院,但是话又说回来了,她这去了鸿禧院还能避得过老太君不成。
她也算是看透了这位老太君了,私下里也是懒得叫她一声祖母的了。
她素日宠爱四姐姐,那是府中众人皆知的事情,可这四姐姐进佛堂之时,还是一副天真娇俏的女儿家模样。可这不过几日,出了佛堂,就是这般颓败消瘦了。
她虽后来也听闻那鸿禧院的小佛堂不是个吉利地方,可这老太君将人磋磨至此,也太让人心寒了吧。
那可是她往日便宠爱的谢四娘子。
但凡她愿意伸手照料一下,她这四姐姐便不会是这般模样。
谢嘉鱼不怕那心机阴沉之人,唯独怕老太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