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嬷嬷偷偷摸摸在游廊花园里游走了一圈后,想着时辰也差不多了,便打算回鸿禧院去。
要她说啊,这老太君简直是老糊涂了,这阖府里谁人不知安国公夫人是个多孝顺的人物。瞧瞧那老太君的奢靡模样吧,执掌中馈的国公夫人可是一个不字都没有说的。
孙嬷嬷撇撇嘴,她反正是得罪不起安国公夫人的,这府里谁人不知那五娘子就是那两位主子的心尖尖啊。
她要是敢挖主子们的心肝,那岂不是小命难保吗。
反正那老太君也老糊涂了,回去随便敷衍敷衍也就是了。
这张嬷嬷心里主意打得挺好,却依旧低估了老太君的脾气。自从这老安国公故去后啊,这老太君被养得那叫一个嚣张跋扈。
张嬷嬷回到鸿禧院后,这老太君正在用膳,一张长长的紫檀描金桌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美味珍馐。
这老太君端坐在最上位,身旁有着两个丫鬟在布菜,身后有两个丫鬟在打扇,端得享受得紧啊。
“回来啦,人呢?”老太君见这张嬷嬷回来了,抬了抬眼皮,又在身旁丫鬟的服侍下进了一口冰糖燕窝。
孙嬷嬷立马眼圈便红了,跪在地上声音有些哽咽,“老太君,你是不知道啊,那怡然居的丫鬟可厉害着呢,拦着不让老奴见五娘子,非说五娘子身子不好,见不得风。”
老太君一听,这还了得,翻了天了,她将象牙筷一放,示意身旁的丫鬟将菜肴都撤下去。
“这是要翻了天去了,孙嬷嬷,你将那丫鬟的名字报上了,我倒要瞧瞧这些个不怕死的,统统堵了嘴发卖了事。”
孙嬷嬷一听,心里一堵,她哪里知道那怡然居里的丫鬟的名字,这可真是,她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了几圈,想了个好主意。
孙嬷嬷跪爬到那老太君的脚边上,面露委屈,“老太君容许老奴说上一句。”
老太君看了脚边的孙嬷嬷一眼,念在这孙嬷嬷也跟了自个儿许久了,骄矜的点点头。
“您这要是越过这安国公夫人处理了五娘子院子里的丫鬟,外面的那些人可念不着您的好,反倒会传您的小话呢。”
“我看她哪个敢。”老太君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然后脸便僵住了。
她记起了老安国公还在的日子里,那时候她唯唯诺诺的,府中中馈也是那个女人在管,那可不就是她有点什么就阖府传小话嘛。
可恨至极。
“老太君,你完全不必要为难一个小小的丫鬟,这事儿啊,您找那安国公夫人就行了啊。”孙嬷嬷为了自个儿,也算是急中生智了。
“哦?你细细道来。”这老太君一听着可以找大儿媳的麻烦,立刻就来了精神了。
“老太君,您可是国公爷的亲娘,你要是身子不舒坦了,那位难道不该来尽一尽孝道吗?”这孙嬷嬷不愧是跟着她好些年的狗腿子,这正正好挠到了她的痒处。
“这主意出得好,该赏该赏。”
孙嬷嬷一听有赏,立马眉开眼笑,连自个儿祖宗都差点忘了。
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这老太君就开始躺在床上嚷嚷起来了。
“赶紧的,孙嬷嬷去请安国公夫人过来。”这安国公夫人几字,她说得那叫个咬牙切齿的,边上几个伺候的小丫鬟身子都抖三抖的。
孙嬷嬷不敢违背这话了,否则先前五娘子的事情就会将自个儿牵扯进来了。
只得紧赶慢赶的去正院请那安国公夫人。
正院里,安国公夫人正领着谢嘉鱼看料子呢,这两日眼见着她身子好起来了,安国公夫人也有心,便使人请了安国公、谢二郎、谢三郎一同用膳。
晚膳用过后,二郎三郎都回了自个儿院子,唯独安国公老神在在的在品茶。
而谢嘉鱼正看着那满桌子的料子呢。
“妩儿的身子,太医如何说,可还是那老生常谈的几句?”安国公看着那正在比划料子的闺女,眼里闪过一抹痛楚,低声问道。
“还不就是那几句,身子弱,也受不得补,只得慢慢将养着。”安国公夫人也没在意,她满心满眼里都是谢嘉鱼。
“玉儿,你那日说的明法大师一事,可当真?”看着瘦削的妩儿,安国公有些坐不住了。
安国公夫人撇了他一眼,“这种事我岂会作假。”
安国公一听顿时有些坐不住了,这个往日在朝堂上运筹帷幄的国公爷,这时却变得犹犹豫豫了起来。
他不知应不应当将那苏瑾之一事告之夫人,心中着实不愿意,可见着妩儿,他心中也实在痛惜。
安国公进退两难,安国公夫人正在比划料子。
“这方格朵花的蜀锦可是上好的料子,我看啊,最适合做上裳了,看上去就喜庆大方,也不显老,鲜亮极了。”安国公夫人拿起料子在谢嘉鱼面前比划,满意的点点头。
谢嘉鱼看了一眼那蜀锦,觉着长安近来的天气,空是穿不住这般料子的。
看着这满桌的料子,谢嘉鱼唯独对那匹雨过天青色的蝉翼纱情有独钟,这样一批料子做成纱衣搭配那匹天水碧最是合用。
“娘,这蜀锦料子好是好,可是太过沉闷了,您瞧瞧这日头,哪里穿得住呀。妩儿看啊,还是那匹蝉翼纱更好,轻薄极了,又显得女儿白净。”
安国公夫人被她这一撒娇卖痴弄得没了法子,正准备开口,那万嬷嬷就进来禀告说老太君身边的张嬷嬷求见。
“唤进来吧。”有那外人要来,自然不能再这般随意了。安国公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