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灰色的桌案,整齐的书籍,还有那十几支悬挂着的毛笔。
这里还是那个顾笑笑瞧过很多次的书房。
顾郝邢进了屋,将门关好后,坐到了桌案后面的位子上。“你有什么事想与我商议的。”
顾笑笑从大门前往这里走时,一直想着的,莫不过是要如何说出这件事。
她知道,若是自己直接告诉自家爹爹,“爹爹,你可不能与李亲王相结交,因为上辈子我死之前,你也是做错了这个选择,而导致顾府被贬为平民,我也被人推入池塘,丢了性命。”
怕是,下一秒,她爹就会派管家去喊来大夫,瞧瞧她的头了。
甚至还会担心自己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导致精神有些不对了。
顾郝邢见自家女儿在那地方揪着她的那衣袖,似是想着什么,可面上眉头紧皱,一瞧便知正在做着艰难的决定。
“你怎么了?”
“呼”顾笑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终于是开了口。“爹爹,虽然我下面说的话有些惊世骇俗,有些不知礼数,可是我还是得问。你是不是跟那李亲王结了盟,成了他的党羽?”
顾郝邢放在木椅上的手,突然握紧了。“你从哪里听来的传言,我何时与那李亲王结了盟?”
顾郝邢虽然心里有些偏向李骅浔,可是毕竟此刻并没有下定决心,与李骅浔站到一条船上,所以当他听见这话时,第一的想法便是,又有流言传了出来。
顾笑笑见顾郝邢的反应竟是这样,先是心里一松,可又想到会不会是,自家爹爹骗自己呢,便又重复了遍。“爹爹,你不要骗我,到底有没有。”
“没有!我说没有,难道你还不信我?笑笑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流言?”
“那爹爹有想过与李亲王结盟吗。”这话一问出来,顾郝邢便顿了顿,没有开腔。
顾笑笑也明白了,自家爹爹是在纠结呢。
上辈子由于自己是那李亲王的准王妃,所以自家爹爹肯定是要站到李骅浔的身边的,可是这辈子,由于自己与那李骅浔没有任何关系,所以他犹豫了,没有上辈子的那么确定了。
“笑笑,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此事的?”顾郝邢身子前倾,看着站在桌案前的顾笑笑。
“爹爹,说来你不信,我其实早已经死过一次了。”
顾笑笑总算是闭着眼,将这憋了五六年的话,给说了出来了。
如她所料,屋内一片安静,甚至连自家爹爹的呼吸声都几乎没有了。
然后便听见顾郝邢带着笑意说着。“女儿,你今天没有睡醒吗?还是想要休息了,怎么说出如此荒唐的话。”
只是那笑却有些慌乱。
“爹爹,上辈子我死在大吴第十六年。”顾笑笑没等顾郝邢问她,又接着说道。“死在我们府上的池塘里。然后因为你与李骅浔结成盟友,李骅浔谋反,你作为同谋被抓,我们顾府这十几年的基业,便一朝皆散。一眼之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顾太师,竟成了阶下囚,若不是上辈子的姜仞潜向皇上求了情,只将你贬为平民,恐怕咱们顾府是得满门被灭了。”
顾笑笑终于睁开了眼,面前坐着的顾太师,双手紧握着木椅上的扶手处,他脸上早先的笑容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慌乱和不信。
“女儿你是不是脑子不清楚?怎么讲些这种话。”
“爹!你还记不记得,女儿八岁的时候,曾摔过一跤,就是那个时候,我才回了魂。所以这辈子,我远离李亲王,更不愿嫁给他,是因为上辈子,你就是因为我是他的准王妃,而一直听他指令。”
顾笑笑字字入耳,可顾郝邢又怎么能相信如此荒唐的话呢,他瘫坐在木椅上,摇着头。
“不可能,不可能。”
顾笑笑见此,便知自家爹爹是不会信自己了,她只能说道。
“不管爹爹信不信我,但求爹爹与他远些。更不要为他做那手上士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