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乐宫

进进出出的宫婢们,脚上带风,似将这宫殿的门槛处都给踩了个遍。

殿内是白玉石为地,金褐釉香熏处青烟缭绕,可那檀香的气味却莫名的混进了浓浓的苦味,丝绣精美的帷裳则是将这殿内染上了重重的暖意,也将那气息遮掩在这偌大的宫殿里。

李珐正脸色深沉,平日里穿着整齐的衣裳,今日却多了几分凌乱,衣领处更是压进了领口,却不自知。

“快些,快些。等药凉了,你们担当得起吗!”

听见催促,手上端着药碗的宫女只得脚上加了力,连忙走到了床榻旁。

床榻上躺着个孩童,脸色苍白,嘴唇也是少了几分红润。

可意识尚在,听见李珐的声音,才悠悠的开了口。

“李珐,朕不吃药,拿下去。”

李煜樯只觉说完这句话,像是把自己身上所有的力气都给用完了。

“皇上!这不是耍小孩子脾气的时候,太医才给老奴说了,您这是风寒,一定得吃药。”李珐有些着急,却见床榻上的皇上仍是一动也不动,任由端药的宫女站在一旁。

“皇上!!你!!”

李珐还没说出口,就听见李煜樯闷着声,无力的说道。

“公公,那个药太苦了。”

李珐先是心里松了口气,又马上唤道“来人!拿蜜饯来!”

然后便听得宫外又是一阵细乱的脚步声。

回过头,瞧了眼床榻上的李煜樯。

瘦小的,苍白着脸的孩子,却得是这大吴江山的支柱,先皇啊,先皇啊,若是你在世,瞧见这孩子现在如此艰难,你又会不会怀疑当时做的决定呢。

“李珐……”

李煜樯又闷着声唤道。

“是是是!怎么了!”李珐连忙躬了腰,靠近了床榻。

“这次是那少年救了朕,待朕好了,朕要给他谢礼。”

李煜樯一想起在那水中挣扎的画面,就全身发冷。

还好那少年在自己刚入水时,便跳了下来救了自己。那时,自己才知道,死亡的确如父皇所说,近在咫尺,只是平日自己未曾察觉罢了。

“好的,这些事,还是等皇上龙体安康之后再做决定吧,只是这样便要暴露皇上的身份了。”

李煜樯也无力再多说,等到蜜饯来了,由着宫婢将他扶起,喝了药,沉沉的睡去了。

这座几近于盘旋在整个都城的皇宫,像条气息喘喘却仍高昂着头的巨.龙。不敢低头,不愿屈膝。

而对于为了救李煜樯跳下水的其他二人来说。

顾太师自不用说,一回府便有无数的奴婢伺候着,大夫也备了好几个。

而那无人关心的姜衡奕,唯一能得到的,不过是顾大小姐,遣人去厨房给他也要了碗姜汤。

这本只是件小事,可在顾太师的耳朵里却像是一件不能容忍的大事。

“啪”

顾太师倚靠在床榻之上,脸上是充满了怒气,他指着身旁的官家问道“你的意思是,大小姐还特地为了个不入眼的小子,去厨房要了碗姜汤?”

官家在身侧站着,承受着顾太师的暴怒。可也只能如实回应。

“是的,且….”

“说!”

“听伺候大夫的婢女说,关于治风寒的药,大小姐也吩咐她们再多煎一副给他….”

顾官家说到此处,便不敢再多言,因为顾太师已经气得将身旁的瓷器,给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好啊,好啊,他爹来跟我抢官职,他就来跟我抢女儿。不错,不错。”说到最后顾太师已经气得口不择言了,可毕竟是身居高位之人,顿了顿又回缓了情绪。

“那老爷,不然奴才就喊那些婢女将他的药给倒了吧。”

“呵,算了,由着大小姐去,反正这小子也活不了多久了。”

顾官家不知其中的含义,可也只能低着头诺诺的应道。

“对了,等会把门生院里的离笑给我找来。养兵一日,总得用他一时吧。”

“诺。”

而那边未曾有所察觉的的姜衡奕,则裹着他那屋子里唯一的一床棉絮,发着抖。

任由潮湿味充斥在他的鼻尖。

他有些后悔了,救了个自己之前想要杀掉的人,可当时一切发生的太快,他都还没来得及回忆自己之前的想法,身子就早已跃入了水中。

可现在自己得了风寒,浑身发冷,却没有办法立马变好。没有大夫,没有药,甚至身边连一个人都没有,自己这次会不会就死在了风寒的手上

冷得哆嗦的姜衡奕躺在床上,身体也无力得紧,什么奇怪的想法都涌了上来。

他越想越觉得这些都会变成真的,索性从棉絮里伸了根手指出来。

一划一划。

姜衡奕每写一个字,都会在心里默念道。

“这是我们笑笑的顾字,这是我们笑笑的笑字。”

写完了便又重复,等到写得手指都开始发抖,心里才涌上了难过。

“怎么办,我还没有看见我们笑笑最后一面。”

“叩叩叩”

似有人敲门,姜衡奕眯了眼睛,嗓子却哑的喊不出声。

不过门外的人似乎也没有等姜衡奕应答,敲了门便跨了门槛进来了。

姜衡奕瞧见那人的穿着像是顾府婢女的服饰,手上还端着什么。

那婢女一进这屋,便瘪了嘴。

“什么烂地方嘛,比起我们奴才住的地方也差多了嘛。”

说完便将手里的东西往那桌上一放。

“喂,这是大小姐吩咐给你拿来的,虽说是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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