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虎见状,心中叹息了一声,不再说什么,只道:“往日是为父疏忽了,日后定不会让你再受委屈。
明年你便要出门子了,嫁妆的事,你放心,为父不会委屈你的,定让你风风光光的出门子。”
紫菀闻言,心中毫无波澜,只故作害羞,红着脸道:“父亲做主便是,女儿并无异议。”
赵虎见她神色不似作伪,方放下心来,又笑着嘱咐了几句,方让她回去了。
自那日之后,赵府的气氛便安静了许多,赵虎不是歇在外书房,便是在郑姨娘处,不再踏足正院,管家之事也重新交与了紫菀打理,史氏每日冷着脸,下人们都不敢高声说话。
不过史氏对紫菀勉强会露出些笑意,时不时送些衣裳首饰过去,紫菀也好似那日的事情没发生过,每日晨昏定省,吃穿用度上对史氏也十分周全妥帖。
看起来似乎已经言归于好,但实际上如何两人都心知肚明,绝无和好的可能,如今不过是看在赵虎和赵峰的份上,维持着面上的客套罢了。
十二月二十一是南安王妃的寿辰,四王八公素来亲密,史氏出身史家,与南安王妃的关系也颇为亲近,自然不能不去,因此一大早便带了紫菀与赵瑛前去赴宴。
到了南安王府,拜见了南安王妃,方去了偏厅,虽近年关,但南安郡王手握重兵,乃是一等一的实权人物,因此京中大半的诰命夫人们都到了。
紫菀进了厅中,韩蕙陈玥等人都还没到,其他熟悉的几家姑娘也没来,见窗外的几株腊梅开的极好,便倚在窗边赏梅。
紫菀倚窗赏梅,忽觉那些姑娘夫人们似乎都在暗中打量自己,看自己的眼神也颇为奇特,不禁有些疑惑,留神看去,又没发现什么异样,一时还以为是自己想多了。
正疑惑间,忽见韩蕙急匆匆的赶来,甫一见面便拉了紫菀到一旁,急道:“姐姐怎的还在这里这般悠闲,外边出大事了!”
紫菀闻言一怔,这两日因史氏之事,她也没怎么出门,并不知外头的情况,此时见她神色不同往常,不禁疑惑道:“出了何事,这般慌慌张张的?”
韩蕙跺了跺脚,急道:“如今外边都传遍了,说你是被拐子拐走的,被达官贵人买去,才给人家当丫头的,认了父亲才摇身一变成了大家小姐,还有……”接下去的话韩蕙却没有再说了。
紫菀闻言,面色一凝,见韩蕙吞吞吐吐,面有难色,便知不是什么好听的话,也没有追问,蹙眉道:“这话是什么时候传出来的?”
韩蕙摇了摇头,道:“不清楚,我本打发了人去告知姐姐,今日不要出门,谁知还是晚了一步。
明明前两日都没听到什么风声,今儿一早却忽然传开了,天下哪里有这么巧的事,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
说罢见紫菀沉默不语,不禁焦急道:“咱们得赶紧想想办法,找出这幕后之人,不然姐姐你的清名便毁了。”那些话传的实在难听,若不尽早澄清,紫菀的这一辈子便完了。
紫菀闻言,低头沉思了半晌,自己处于深闺,素来与人无冤无仇,又是谁这般针对自己?竟要置自己于死地?应该不是史氏,她不至于这么蠢,做出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来。
正沉思间,忽觉一道如芒刺般的目光扫过来,紫菀心中一凛,抬头望去,却是一个十□□岁的女子,身穿大红色绣缠枝牡丹的对襟褙子,翡翠撒花百褶裙,挽着高髻,柳眉凤目,身态婀娜,其鲜艳妩媚之处着实压倒众人,只是一双美目中满是骄横之色,让这份容色大打折扣。
紫菀心中一动,便低声问韩蕙:“那位穿大红色衣裳的姑娘是谁?”
韩蕙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不禁一怔,随即低声道:“她就是吴家的姑娘,杨提督夫人的外甥女,闺名红缨,这人性子跋扈,仗着她姨父是九门提督,素来都是横行霸道的,姐姐你要提防些。”
紫菀闻言,心念一转便明白了,当初杨提督夫人倚势说亲一事她也听说了,对这吴家姑娘的性情也略有耳闻,只怕谣言之事与她们脱不了干系,今日只怕来者不善。正欲说话,忽见吴红缨正往她这边走来,便咽下了话语。
吴红缨慢慢踱步到紫菀身前,漫不经心地看过去,见她穿着银红色掐花刻丝银鼠袄,玉色绣折枝梅花襦裙,戴着一套极精致的珍珠头面,容貌清丽,风姿淡雅宜人。
吴红缨见自己的一番盛装竟完全被压下去了,不禁目光一沉,心中又妒又恨,面色变了几变,随即想到什么,定定地看了紫菀半晌,忽的笑了一声,意味不明道:“原来你就是那位声名远播的赵姑娘。”
此时厅中已有许多诰命夫人并各家千金们,她们早暗暗留意着这厢的动静,听得吴红缨此言,顿时厅中一静,想起今早听到的传言,一时都看向紫菀,神情颇为奇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