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莺在灵犀山庄被养成了娇小姐,腰肢绵软,弱柳扶风,哪是七八的对手?她只要一有逃跑的念头,七八就给她脸子看。
阿莺抱着褥子坐在床头,每每夜想,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这小客栈阿莺其实认识,只没在意。房间有个窗户,对着一家胭脂铺子,名曰绣玲珑,卖的是西域产的香料,尤为特别,方圆百里只此一家,生意极好。往日,阿莺与几个师姐出门都会经过此处,那店铺老板娘是个蓝眼睛的西域人,倒是会做生意。
每日瞧见胭脂铺子的光景,她心里皆在打鼓,料想这一行人带着她还未出襄阳城,又希望萧师兄他们能赶紧发现他们来救自己!
等了三日,终于给她找到了机会。
这日下午,七八去了茅厕,魏锡城和当日进门作揖的汉子出门去了。
那汉子阿莺本不识得,长得人高马大、虎背熊腰,后来听他们交谈,魏锡城叫他曹克坤,据说还是十二清风寨襄阳分舵的舵主,两人出门办事多半也是打家劫舍,阿莺本就看不起,这会子得了机会,哪还不下手?立马将自己的贴身绣帕透过窗户下的缝隙塞了出去。
她不是个蠢人,现在不适合大喊大叫引来官兵和灵犀山庄的人,身边又有七八这样得力的丫头,她估计还没喊出口,就已经打草惊蛇,万一魏锡城他们挪窝怎么办?
灵犀山庄产业巨大,屹立襄阳城数百年不倒,其情报信息网遍布整个大宋,她的绣帕有灵犀山庄的独有标记,只要被探子看到,就不信没人来救她。
萧哥哥说她死了,多半是做了最坏的打算,等她完完整整地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不知道他会怎么开心?
阿莺想了想,心窝里甜甜地笑,迫不及待要看到萧玉衡失而复得的样子。
晚上,魏锡城来看她,因着心情好些,她有心思应承几句,没了往日中的夹枪带棒,魏锡城看她倒是顺眼了起来。
阿莺本就是个美人,年纪还小,即便穿着七八给换的素衣布裙,也是冰肌玉骨,遍体生香,容色不点妆则艳,眉不画而黛。
她不笑的时候,真如画中女子,端得娴静雅致,生气的时候,横眉冷对,一双眸子点若繁星,亮的出奇。
可这样的姑娘,身在武林世家,又有那样的家世,偏偏手不释卷,不能练武,也难怪被别人说是个花苞美人。
魏锡城调笑心思上来:“你这种姿色嫁了萧玉衡也是可惜,不如嫁给我,我刚缺一房小妾。”
“放你娘的狗臭屁!”阿莺拿着桃子掷他,魏锡城后退三步,把门一关,动作极快,愣是将桃打在门框上。
前几日阿莺没睡好,这日却睡得特别香,半夜却被滚滚浓烟呛醒了。
她抬眼看着七八倒在一遍不省人事,外间是跳动的火光,窜的比人还要高,火舌舔着木栓,满室的烟雾叫人看不真切。
外面似乎有人在喊“走水了”。
阿莺撑着气力下床,一脚踩空滚到了地上便再也起不来了,烟雾扰的她剧烈咳嗽起来,她呼吸不上来,眼前尽是些幻象,好像回到了六岁那年,阿娘和阿爹一起出门,就再也没有回来。
知道自己快死了,阿莺竟然觉得不甘心,她还没有嫁给萧玉衡,她怎么能这么死了?不,她不甘心!
都是魏锡城,要不是他,自己如花美眷,过着神仙一般的日子,岂不快活,用得着走到如此地步?
她心头恨极了,朦胧中又看着有人踹了门进来,一把将她抱起来。那人会轻功,三两下就把她带到了安全的地方,她跟着衬衣感受他胸膛的温度,听着心跳如鼓。
她耷拉着眼皮子,再累也要抬头看那人的脸,却是看到一道疤痕,眼神都暗淡了下来。
难得看到娇柔小女子不哭不闹不上吊,还巴巴地看着自己,魏锡城笑道:“怎么,觉得我帅多了吧?”
阿莺不说话,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只觉失望之极,救自己的为什么不是萧玉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