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范,谢谢你。”
“别这么说。还记得当年叶教授考核助教时,看了我的档案之后,笑着感叹了一句,‘你姓范?和我太太是本家呢。’没想到,就这么十多年过去了。我没什么能报答叶教授的,如果这真的是他的遗愿,我一定会尽力去促成的。”
我脑中灵光一闪,问道:“小范,你家祖上……有没有出过什么名人?”
“有啊,最出名的应该是范仲淹了吧。到了清初,还出过首辅大学士,不过到了清末就没落了。”
原来如此……范宏升,他是范文程的后人,所以叶君坤才会这样提携他。一切都是有因有果的……我短暂地失神之后,马上说道:“小范,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开始实验吧。”
范宏升还是提醒了一句:“一会儿通电之后,你可能会和上次一样进入短暂休克,甚至更严重……你真的确定要做吗?”
“我确定。”
除了回去,回到他身边,我别无他求……
“好吧。”
我平躺在沙发上,范宏升带上了隔绝导体的橡胶手套。正在这时,王锐推门而入。
只见他下定了决心般说道:“如果你一意孤行的话,我还有一个办法。一个更安全的办法。”
“什么办法?”
“就是在催眠状态下,对你进行实验。这样我就能和你的意识进行交流,一旦电流超过了你的承受负荷,我还能及时唤醒你!”
“谢谢你!王锐。”
“不用谢我。我这是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我闭上眼睛,脑海里专注地想着他的脸,还有这十五年来我们一起走过的点点滴滴,再次地沉入了黑暗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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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这军营之中,莫不是真有女鬼?”
皇太极神色凝重,目不转睛地盯着桌上愈发旧了的羊皮地图,“难不成七哥真信这些牛鬼蛇神之说?”
“并非我信有鬼,自从发兵科尔沁后,连着几日都有人上报,营中有灵异之事。夜有篝火,河边有白衣女子身影,有士兵觉疑上前,那身影又突然消失,犹如鬼魅。凡亲眼见此情景之人,都大呼见到鬼怪了,几日下来,可谓是闹得人心惶惶。”
阿巴泰又饮下一大口酒,往边上的卧榻上一躺,悠悠道:“若非女鬼所为……”
“只怕不是女鬼,而是女人罢。”
皇太极淡淡开口,见对方已然就枕而眠,便收起羊皮图,将貂皮袄子覆在阿巴泰肩头,踱步出了帐子。他仍身着白日行军所穿的白色铠甲,其实这些甲胄皆乃重铁铸造,足足有十多斤沉,他穿了一整天了却也丝毫不觉疲乏。
此时已是二更,各营的灯火都灭了,唯剩几名守兵仍分守在驻地各处。他却仍是只身一人,走到了河边来,看一看这满天繁星。这么些年来,早已成了习惯。就连阿巴泰都打趣他道,仿佛这天上真的住着一位嫦娥仙子,你要每夜来同她幽会一般。
没有人知道,他并不是在等什么嫦娥仙子,只是一晚不来看看这辰星,他便夜不能寐。没有这繁星与他作伴,或许他也支撑不到今日。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却独独少了佳人作陪。
他一声叹息,正准备转身回营,却见不远处有暗暗的火光。
那火光的颜色倒不像是守兵所生的篝火,散着些青蓝。心下想起近来军中关于女鬼的传闻,正好,他便亲自会会那女鬼,看看她的真面目。
驻营之地选在在河边,有一片芦苇丛,他穿过营地到离河岸不远处,果然见一白衣女子,长发如瀑散开,黑如夜色,白绸羽衣有一角沾了水渍,脚边摆着一盏河灯。
脚下的步子不禁加快,踩在碎石残叶上发出窸窣的声响,那白衣女子似是察觉到什么,身子缓缓转了过来。那容貌在如霜月色的映衬下,竟真有几分美得不似凡人,一袭轻纱般的白衫,眉目如画,一双眸子如有摄人魂魄的魔力,眼神清澈如一泓清泉,像是望进了他心里一般。只隔着不过十米的距离,却似身在雾中飘在云间,只因这淡淡又疏离的一回眸,便令他挪不动步子。
“是何人?”
此话一出,像是惊吓到了她一般,那女子的身影开始朦胧起来,皇太极心头一震,立即三步两步上前,却还是晚了一步,唯有一缕白绸的触觉残留在手中。
环绕四周,并无那女子的身影,原本那盏透着蓝光的河灯也只剩残灯摆在他的脚边。
这等怪异乱神之事,他还是第一次遇上。他蹲下身去,近距离地瞅着那盏残灯,左右端详了一番,而后淡淡一笑。
皇太极将河灯的残骸收起,如获至宝般放入自己的衣裳之中,随后又在河岸静静伫立了片刻,对着不远处的灯火吟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