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喧嚣的雨夜里,这声响都十分巨大。
我往门口走,却听到开门声。我看过去,十一也醒了,正要出来一探究竟。
“你也听到声音了?”我询问。
十一说,“嗯,我听到了。你来第一天我就跟你说过,门要反锁,这里并不安全。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开门。要是有什么意外,我比你反应快。”
他待在纳允镇,说话没有那么多弯绕,纯粹出于安全考虑。
我说,“那我跟在你身后。”
他点头,跨了几大步,先挪动门闩,再打开锁。
“咚”,又一声,原本那人应该是跪在地上靠在门上的,现在十一门一开,那人整个都滚到地上。
十一下意识后退,正好让我看得更清楚。
来人很狼狈,显然是淋了很多雨。
而这个人,我认识,是周小栀。
她出现在我面前,真是一次比一次脆弱。她穿的衣服是一身黑,湿漉漉的全贴在身上。她唇色苍白,脸色惨白,不像是人,倒像是来夺命的厉鬼。
“周小栀……”我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人,真的是我认识的周小栀。
她原本就瘦弱,这次更是瘦骨嶙峋的。
十一刹那也是愣住,后反应过来,蹲下,扶起晕厥在地的周小栀。他同时问我,“你认识?”
当下,我反应过来,跑过去,搭把手。
周小栀的手臂冰凉,不像是如今的天气会有的。
我又想起,杨玏说,周小栀疑似流产。虽然周小栀流产的可能性比较大,她可能也还有着孩子!一想到这个,我如遭雷劈。
“我认识,你扶到我房间,我帮她洗个热水澡。”走了几步,我不放心回头,看看有没有血迹。幸好,只有污泥水迹。
看十一动作,很流利,应该经常做。我也着急,没耽误。
我们两个一起,小动作地将周小栀安置到浴室的椅子上。
“你一个人,可以帮她洗吗?”十一担忧道。
“我不可以,也不能擅作主张,让你帮她啊。你认得路,去找医生,来帮她看看。”
十一再纯善,始终和周小栀男女有别。不管周小栀是刚流产还是还怀着孕,她这样晕倒在雨夜里,都需要医生。
“好的。”十一说完,急急跑出去。
十一的纯善,是针对所有人。晕在他门前的人,他都会先把他治好,再论好坏。
关上卫生间的门后,我麻利替周小栀解开衣服。脱下衣服,她更显瘦。我捏住她的胳膊,跟捏着一把骨头似的。
周小栀真的被郑中庭,折磨得形销骨立。
不敢耽误,我用热水替她擦洗身体。
帮她换上我的衣服,我就听到门外的响动声。
我赶忙搀扶起失去意识的周小栀,把她放在我的床上。恰逢此刻,十一领着医生进来。
医生看的时候,我和十一都退出去。
我很紧张。
我怕听到噩耗。
周小栀与我认识不久,但我确实把她当朋友了。我曾经想要反抗,但命运的齿轮却按原有的轨迹往前。
“你的朋友?”
十一也有些紧张吧,他看着门外的雨夜,询问我。
“对,我的朋友。”我轻声说,“十一,不管她要在这里待多久,你都别问她以前的事。最重要的是,她来的事,你不能告诉陆戎。”
杨玏说周小栀消失在郑中庭的生命中,她又这样狼狈地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她应该是想要找个地方疗伤。我怕十一戳中她的伤心事,就提前说好。
“你们琏城来的人,都有规矩,都有故事。”他似是埋汰。
我自嘲而笑,“这不是我们能选择的。”
他说:“我不问,也不会说。”
“好。”
我信十一,他说到做到。
十一是个好人,好到让我偶尔觉得,我和他住在一起,是对他的亵渎。
潜藏在我心底的一种担忧,是我会不会把对陆潮生的爱迁移到十一身上。
相处下来,我知道,完全不会。
陆潮生是陆潮生,十一是十一。我连陆潮生都无颜去见,更不会触碰十一这样有着纯净灵魂的男孩。
医生出来,用方言与十一交流。
我还是不太懂,但依稀可以捕捉到一两个可以理解的词。
又一阵风起,我听到十一说:“林蔓,我去送送医生,顺便多拿点药。你记得关好门,等我回来。”
“好。”十一和医生走远,我倚在门口,目送一会。
等到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我的手搭在门上,身体后退。
门只剩一个缝时,一只手突然覆上门锁,阻止我关门。
“林蔓老师。”
他的话,裹挟着醉意。但我听出来,那是和我一起教书的阿卓。
我仍是警惕,但半打开门,“阿卓老师,你有什么事?”
阿卓趁机进来,“林蔓老师,我喝醉了,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阿卓知我不会方言,都是和我用普通话交流的。
我哭笑不得,“那你怎么找得到这里?”
阿卓站直了,含着醉意的眸子映着我,“因为这里,有林蔓老师。”
他是看上我的意思?
平时他挺腼腆,应该这次喝多了,才会这样直白地表露心意。
我并没有动容,“阿卓老师,你该回家了。”
“林蔓老师……”阿卓拖长语调,并不想走。
我沉下脸,“阿卓老师,十一快回来了。”
听到“十一”这个名字,他嘴角颤抖,似乎是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