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不见进展。心里依然疑惑,睡觉时常常梦见杀人,噩梦不断。见到修行的师兄弟,心里经常羞愧不已。有一天我正在禅坐冥想,眼前突然出现了许多死人,都是不完整的躯体,砍掉一半的脑袋,挂在树上的肠子,数不清的手脚……我一下喘不上气,好像有人把剑扎进我肺里似的。呼吸越来越困难,我觉得自己快死了!突然,我的头上重重被人打了一板子。’小沛惊道:‘有人敢打你?’白熊摸着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打我的是我师傅,赵州禅师。师傅打完,冲我大喝一声:放不下,就挑起来!说完,师傅就走了。’小沛也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大惑不解:‘放不下,就挑起来。什么意思?’白熊说:‘我当时也不明白。心想,师傅这是跟我打机锋呢。师傅讲法,从来都是只说一次,从不解释。我也不敢问。一问,肯定又是当头一板子。也不能请教师兄弟,师傅知道会立刻逐我出山门。我只能一个人领悟。我参了很长时间。有天凌晨刚睡下,还迷迷糊糊,就听到了起床的钟声。一下子,我突然明白了。我说不出那种感觉,就是感到极其快乐、圆满,接着我就哭了。’小沛热泪盈眶地看着他,一迭声说:‘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也有过顿悟的时刻。’白熊感激地看看小沛,继续说:‘第二天,我就跟师傅辞行。师傅很高兴。那是我进入师门,第一次看见师傅微笑。师傅什么也没问,也没有挽留。我跟师傅告别完,又告别了师兄弟们,就离开枯叶寺,下山去了。然后,就像你看见的,我就当了文官。’小沛似懂非懂道:‘我还是有点不太明白。你师傅到底告诉你什么了?’白熊沉默片刻,说:‘与其闭门苦思,或追悔难过,或愤愤不平,或苦苦忍耐,想得到人生真谛,却对过往的时光难以释怀,不如勇敢地投入世界,放手一搏,把该背负的都背负,把无法舍弃的都顶在头上,走下去,用行动来发现真理。只要存乎一心,你就不会走错。’小沛点头道:‘我好像明白了一些。所以,你在这城里扫大街、铲墙壁贴的小广告、打扫公厕、维持环境秩序。这就是你的行之道。你以前在破坏,现在是在维护、重建。’白熊高兴地说:‘对。大概是这意思。这就是我的行之道。’说完,白熊的笑意还在,眼神却陷入忧郁。小沛不知道白熊在想什么。小沛默默地有点茫然地望着白熊。”
端木东感到帐篷猛然一震,平稳地移动起来。他知道,军团往冰原怪物出没的深夜进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