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得知家族参加叛乱的消息,斯特兰齐就开始失眠了。
莎塔每晚都会陪斯特兰齐一起睡,因为斯特兰齐只有在莎塔怀抱中的时候才能入眠。而在斯特兰齐没有崩溃之前,两人的位置刚好是反过来的。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却只是一人拥抱着另一人入睡,这些天来一直如此。在莎塔受到心灵创伤的时候,斯特兰齐不愿趁人之危。而莎塔本就因为乌里克?麦扬的缘故,对男女之事产生了心理阴影,所以她从没想过用身体来安慰斯特兰齐。
这一晚,斯特兰齐枕在莎塔的怀中,却久久不能入睡。他感受着莎塔的心跳,噗通,噗通,噗通,平静而有力。
“还睡不着吗?”
斯特兰齐没有做声,像个正在害怕什么的小孩子那样将肩膀蜷缩了起来。
“怎么了?”莎塔温柔的摸了摸斯特兰齐的头,“又在想家人了吗?”
斯特兰齐摇了摇头,仍然没有做声。
房间重归沉寂。大约十分钟后,斯特兰齐颤抖的声音突然出现在空气中。
“……你也会离开我吗?”
众人还在潘兴家的时候,斯特兰齐偶然间听到了爱丽丝与莎塔的对话。爱丽丝劝莎塔说,希望她在到拜伦斯堡之后在那里定居,莎塔却说到时候她会独自返回萨克丁城。
虽然大家都觉得斯特兰齐已经和莎塔成双入对,但事实上并非如此。莎塔确实也爱上了斯特兰齐,但她知道自己和斯特兰齐在年龄上的差距,也知道自己并非是斯特兰齐眼中那个完美无瑕的女人。在她看来,自己配不上斯特兰齐。
莎塔说自己在到了拜伦斯堡之后会独自返回萨克丁城,这是谎话。她不打算回萨克丁城,因为那里有太多悲惨的回忆。在离开萨克丁城之前,她给父亲留下一封信,骗他说自己信了光明神,不得不和光明神的信徒们一起离开布莱特魔法师协会。她又给父亲留下一笔钱,这些钱是她在莱汀-萨克丁魔法学院做导师时攒下的。她希望父亲辞去现在的职务,找个安静的地方养老,不要再赚不干净的钱了。
莎塔知道,此时的父亲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为了自己的学费而冒险打拼的男人,而是一个染上赌瘾的大税吏罢了。莎塔知道他不会因为女儿的一封信放弃大税吏这个油水横流的职务,但她还是想努力一下。
等斯特兰齐到了拜伦斯堡,莎塔就会悄悄离开,找个没人的地方隐居起来。身心饱受恶人摧残的她,早已不抱能成为人妇的想法。她只想找个地方隐居起来,孤独终老,她觉得这才是自己应有的结局。
事实上莎塔的想法还是太天真了,从小就生活在城市里的她,想找到个隐居的地方容易,但是她要是想一个人过起隐居的生活,那就纯属幻想了。其实莎塔也是麦尔在大会堂里提到的那种“不知民生疾苦”的人,她觉得隐居只是独自住在没人的地方,却不知道在那之后她就要面临衣食住行之类的问题。
莎塔感受到怀中少年在瑟瑟发抖,她以为斯特兰齐只是怕自己突然离开他,便安慰他说。
“不,我不会离开你。”
“……为什么要骗我呢?”
斯特兰齐拧了一下身体,离开了莎塔的怀抱。在身体落在床上之后,他像煮熟的大虾一般蜷缩起身体,身体抖的更厉害了。
“……为什么……为什么大家都要说谎……黛丝也好……大家也好……为什么都在骗我……连莎塔也要骗我……为什么……为什么……”
诚然,斯特兰齐的身边充斥着谎言。欺骗他的不单是家人和莎塔,连他最好的朋友比福尔也在欺骗他,伊玛也对他隐瞒了奥菲特家族参加叛乱并被羁押的事情。至于麦尔等人,那就更不用说了,他们的身份从一开始就是谎言。
在莫里丁下达诏令之后,麦尔就向众人公布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同时还公布了笑笑的身份,以及炎鹤的身份。在那之后,笑笑就不能以女仆的身份自居了。
在分房的时候,笑笑与炎鹤住在了一间房。二人的房间就在麦尔房间的隔壁,布局也和麦尔的房间一样。晚上炎鹤怂恿笑笑去夜袭麦尔,笑笑装睡没有理她。炎鹤觉得无聊,就一个人离开房间,在宾馆里到处溜达。
在宾馆的一处长廊里,炎鹤看见了并肩坐在一起的艾琳和露露。艾琳的头枕在露露的肩膀上,远远看去好像死了一样。性格内向的露露不知该如何安慰好友,所以只能默默的陪在她身边,想让她好受一些。
炎鹤不想打扰到她们,就绕了个路,结果却在另一条长廊上撞见了外面喝酒的潘兴和巴顿。这兄弟两人从小感情就很好,在潘兴接受了光明神的信仰之后,巴顿受到哥哥的影响,也信了光明神,所以才跟潘兴一起离开了布莱特魔法师协会。
和又矮又旁的潘兴完全相反,巴顿是个身材健硕的壮汉。他因为中年时就开始秃顶,索性把头发刮光了,这让他看起来颇有些匪气。实际上巴顿和潘兴一样,都是非常有涵养的男人,他在萨克丁城的第三区担任治安大队的大队长,与海因是同行。
炎鹤见两人在喝酒,就大喇喇的凑了上去。潘兴认识炎鹤,但是巴顿只是见过炎鹤几面,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潘兴为二人做了介绍,然后三个人就在长廊上一起喝酒。潘兴和巴顿很快就喝醉了,然后两人的嘴巴就没有了把门的,想什么就说什么了。
“……所以说大哥你看上那个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