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的用了力,手背青筋都爆出来,蒋佳然很快整张脸都变得通红。
可她依旧笑着,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胜利者,她艰难的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话:“自然是......没有。”
她看到蒋南的长睫在她面前轻颤。
她唇角的笑意愈发的放大开来。
她从来没有见过他失控的模样,不曾想,他竟也有今天。
他愈是这样,她心里便愈是痛快,那是报复的块感。
不知过了多久,脖颈上的力度消失了。
蒋南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那一眼里,含了太多的情绪,失望,伤心,不甘......
可那又如何,当初他一步一步将她逼到这里时,就该想到,会有今天。
蒋佳然抬手抚上脖颈的那一圈红痕,大口大口的喘气,直至,蒋南颓败的背影消失在病房的门口。
窗外阳光依旧明媚。
而放在桌边的汤,还在冒着热气。
可惜,不会有人在乎那汤里,含着一个男人怎样的深情。
那一走,蒋南再没在病房里出现过。
当天下午,照顾她的人,又变成了红姐。
直至她生产那天。
是个阴天。
她从病房里被推到手术室时,抬眸看向窗外,天空像是蒙了一层雾,阴沉沉的。
这是一个注定不被欢迎的小生命。
她没在手术室门口见到蒋南。
不来也好,她也不想看到他。
她被推进手术室,红姐攥了攥她的手,她说:“夫人,加油。”
蒋佳然冲她笑笑:“好。”
如果说在这个地方还有什么人叫她感到一丝温暖,那么这个人一定是红姐。
她被推上手术台,头顶的灯全部打开,将整个手术室照的亮如白昼。
她没有一丝害怕。
她比任何人都想要把这个孩子平安生下来。
腹部传来一丝阵痛,有什么液体一瞬间顺着她的腿侧留下来,黏黏的。
疼痛叫她的意识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听到头顶的医生说:“已经开到十指,准备接生,小姐,深呼吸,不要害怕,跟着我的节奏来......”
她深呼吸。
那一刹那,有什么东西似乎要冲破小腹破土而出,痛意十倍百倍的放大开来。
呼吸,用力。
再呼吸,再用力。
循环往复。
大脑是一片朦胧的白光,耳边是医生此起彼伏的指挥声,她浑身都被汗水浸透。
她快要没有力气了,麻木充斥了全身。
她快要撑不住了。
耳边是谁再说:“用力啊!否则会胎死腹中的!”
脑海里朦胧的白光一瞬间在脑海炸裂开来,在那白光的最深处,她好像看到了江衍,他对她伸出手,他对她笑,他说,佳然,我想你了。
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在意识消失之前,用力一吼,拼尽了全力。
伴随着吓体撕裂的剧痛感,有什么东西好像顺着那甬道慢慢滑了出来。
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医生喜悦惊呼:“生了生了!是个男孩儿。”
他的手里抱着满身羊水的小哲希,小家伙没有哭,安安静静的看着这个世界。
他看起来很虚弱,体重也不达标,医生未有迟疑的将他送进了保温箱。
手术室大门打开。
门外,蒋南迎上来。
“情况怎么样?”
“生了,是个男孩儿。”小护士满脸喜气的看着蒋南:“蒋先生,恭喜你。”
“孩子呢?”
“被送进保温箱了。”
蒋南神色辨不出悲喜,只是有些疲惫,他又问:“大人怎么样?”
“昏过去了。”
“我可以去看看她吗?”
“可以。”
自那日病房一见他愤怒离去,距今,已经有一月了。
不是不想念,只是,看到她就会不可避免的想到一些事情。
想他蒋南英明一世,到头来竟栽在一个女人身上,可这女人给他扣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他却狠不下心叫她尝半点苦头。
何其可笑。
他苦笑,推开手术室的门走进去。
她躺在那里,浑身几乎被水浸透了,可天生丽质的人,就算是此刻这般狼狈的模样,依旧是好看,带了虚弱的好看,更是叫人怜悯。
蒋南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几秒,他俯下身,伸手想要将沾在额前的那几缕发丝挽至耳后。
可那一瞬,他陡然想起,她今日所吃的苦,都是为了那个男人。
他何必像个傻子一样心疼她,她根本不需要。
他收回手。
不知看了多久,在她清醒之前,离开了。
他没有离开医院,他去了保温室。
偌大的保温室,设施齐全,只放了几台保温箱,最中间的那台里,是一个新生儿,唯一的一个新生儿。
这个私人医院自设置起,只用于他和他手下的所有人,医院接收的,大多是枪伤和刀伤的病人,孕妇,很稀少。
今天,这里只有蒋佳然一个孕妇。
这新生儿,必然是她的。
保温室里只有零星几个护士,被他支了出去。
他站在保温箱前,一双漆黑的眼不带任何情绪的看着那个虚弱的新生儿。
隔着玻璃,他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的面容。
同他没有一丝的相像。
都说新生儿长得丑,可从眉眼间,也应当能寻到一丝父亲或母亲的痕迹。
可他只能从他面上寻出蒋佳然的痕迹,寻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