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象棋军棋五子棋,郝庞还能观摩一下,可围棋,他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倒是刘笔缇看了两眼,轻声道:“马爷爷,你这步下的不对,应该这么下。”刘笔缇拿起黑子,下到原本位置的右上角,瞬间盘活了整盘棋。
“妙啊妙啊,小笔缇,你这步走的真是妙,哈哈,鬼老张,看你这下怎么走!”马爷爷哈哈大笑,一张脸皱成了含苞待放的菊花,怎么看怎么滑稽,偏生又显得十分有活力。
而马爷爷的对手,张爷爷,则是冷哼一声,“观棋不语真君子!”
刘笔缇眨着眼睛道:“我还是个孩子。”
“噗!”众人笑作一团,倒是多了几分其乐融融。
“咦,小笔缇,小阳,这个是你们带过来的小朋友吗?”马爷爷这才注意到郝庞,不得不说,郝庞的长相太讨喜了,肥嘟嘟嫩生生的脸看着就有福气,对于老一辈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大杀器。
郝庞自然卖乖道:“马爷爷你好,张爷爷你好,我是他们两个的同学。今天跟着他们过来,是想问问工厂的事。”
“嗯?工厂,工厂什么事?”马爷爷问道。
郝庞感觉到,一提工厂,这两位似乎都不是很愉快。但是既然来了,肯定该问的都得问了才能安心。郝庞斟酌着语气问道:“我看到工厂墙壁上有转让的公告,我想问问工厂转让要多少钱?”
“工厂不卖,”马爷爷脸色不善地摆了摆手,“你家大人让你问的?你回去告诉他,我们不卖。”
我们不卖?看来这工厂确实和眼前两位老爷爷有密切关系。郝庞只得先点点头,“马爷爷,张爷爷,既然您们不愿意卖,我也不强求,不过,我能听听这间工厂的故事吗?它的墙一定修补过很多次,我看到好几处翻新的痕迹,铲了墙皮再抹腻子,总要留下点痕迹。可您们就甘心,这偌大的工厂就沦为我们的回忆吗?”
张爷爷喟然长叹,操着浓重的本地口音道:“甘心?怎么会甘心,这可是我们几十年的心血啊……孩子,真要算起来,这间工厂可能比你们爸爸妈妈的年纪都大,这工厂第一批生产的鞋,那是地地道道的草鞋啊!”
“红军经过咱田市的时候,好多军人都没有鞋穿,我就跟你们马爷爷号召村里的人,给军人们编草鞋。后来啊,昔日的小渔村成长成了大县城,我们就在这里开起了工厂,风风雨雨几十年,唉,谁知道……”
郝庞也是感触颇多,可这就是时代的趋势,即便这家工厂承载着太多太多的回忆,它却只能在竞争中被淘汰。郝庞以旁观者的角度能够更理智的看待问题,田市发展这么多年,鞋厂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这家工厂就他看到的而言,运输和市场上存在巨大的劣势。
远离市区,除非质量和名气真的非常好,否则在面对同行的刻意打压之下,确实很难存活。即便若干年后,工业开发区建起来,这里也很难依靠两位老人死灰复燃。
“马爷爷,张爷爷,我很抱歉。但是你们想过么,如果没有了机器,没有了工人,这家工厂的灵魂还在么?如果是我,我不愿意见证它在狂风骤雨中泯灭,我更想让他在我手里,重现光辉。”
“说的好!”
郝庞抬眼看去,渐渐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舅妈?阿舅?你们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