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有那么瞬间,唐妧脑海里一片空白,她觉得自己此刻就跟做梦一样。
“我不是有心的,对不起……”唐妧着实吓得不轻,整个人都懵住了,她脑海中闪过很多念头,没有一个是好的。她怕他脾气上来会剁她手,她更怕,他会找自己家里人麻烦。
她望着他,小心翼翼,哆哆嗦嗦,连哭都忘记了。
其实刚刚那一巴掌,于赵骋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她手那么小,能有多大力气,挠在脸上,跟抓痒差不多。他之所以愣住,只是因为,这还是第一回有人敢打他的脸。
看着缩在怀里渐渐老实下来的人,赵骋再硬的心,也渐渐软了下来。
“不是有心的,都打得这么响,要是存了心的,本帅这张脸,岂不是毁了?”赵骋现在也算是渐渐能够摸得清楚她的性子,渐渐知道她的软肋在哪里,适当地拿捏住,对他抱得美人归,只益无害。
“那你想怎么样?”唐妧低下头,不敢再挣扎反抗,也不敢看他眼睛。
“给我吹一吹,我就不再计较。”赵骋目不转睛看着她,似是怎么看都看不够。
吹一吹?他当自己是阿满吗?而且,男女有别,根本不该靠得近,更不该这样搂搂抱抱的,唐妧明显不愿意。
“赵公子,你刚刚要是放我起来的话,我根本不会错手打了你。而且,我也跟你道歉了。”唐妧特地强调了“错手”两个字,把能推卸的责任往他身上推,但是态度也不敢过于强硬。
赵骋不敢过分为难于她,只放手,让她起来。
唐妧见身上没了束缚,立即站起身子来,然后像个小丫鬟似的,恭恭敬敬站在赵骋跟前。没有再哭了,显然也吓得早已忘记了刚刚沈家母女有来过。
“妙晴越来越不像话了,坊里来了贵客,她怎么也不晓得亲自引进来。”唐妧故意这样说的,她就猜得到他肯定不是走的正门。
果然,下一刻,她就听那人道:“我想进来,想怎么进来,谁也拦不住。”目光落在桌案上放着的妆奁盒上,顿了顿,赵骋抬眸问道,“沈家母女嫌你身份低微,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做?”见她一直低着头不说话,赵骋默了片刻又道,“看得出来,你对那沈铭峪用情至深,但是唐姑娘,这世间的好男儿,不止沈铭峪一个。”
言外之意,坐在你跟前的,就是一个。
唐妧装作没有听懂的样子,只小声嘀咕:“我的事情,不必赵公子劳心。”
赵骋有心想要一直与她独处下去,只不过心中也明白,再继续呆下去,只会招她烦,便起身告辞。唐妧回头叫住他道:“赵公子,那日你没有来,几盆菊花一直养在坊里。现在你来了,正好,我去把菊花搬过来,你带走。”说罢转身就要出门去,臂弯却一把被人抓住,唐妧抬眸瞪过去。
“眼睛肿得像核桃,就这样出去,不怕别人怀疑?”赵骋冷声问,心中的确是为她考虑,但是总觉得有些不是滋味儿。
唐妧抬手摸了摸眼睛,只觉得眼睛又酸又涩,好像还有些肿痛。
“等着。”赵骋低低嘱咐一声,继而撩袍子大步出去。
“赵公子!”唐妧吓得不轻,觉得他太过于堂而皇之了,既然来的时候没有走正门,如果这个时候被人瞧见了,很容易说不清楚。
但很明显是唐妧多想了,她低低呼一声,待得撩开布帘子一角悄悄探头去看的时候,那道挺拔的墨色身影已经没有了。唐妧安静立在墙边,轻轻眨了下眼睛,只觉得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像是在做梦。
很快,赵骋便打了盆温水走进来,木盆边还搭着一块布巾。
“怎么又回来了?”唐妧以为他走了呢,一颗心刚刚沉下去,但见他又站在自己跟前来,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给你打了热水。”赵骋面无表情,微微耷拉着眼皮,眉心轻蹙,薄唇抿得有些紧,不管是脸色,还是刚刚说话的语气,绝对都不算是好的。
将装有温水的木盆搁在桌子上,赵骋转身,看着依旧呆呆立在门边的人,音量高了些,声线也更冷了些:“要我亲手帮你洗?”
“不用了。”唐妧再次被吓到,连忙几步走了过来,自己亲自拧了热毛巾擦脸。
女孩子本来就是如花一样的年纪,脂粉未敷的样子,也十分好看。皮肤嫩得像是剥了壳的蛋儿,滑溜溜的,双颊带着浅浅的粉色,像是早春二月沾了露珠的桃瓣般。眼睛乌泱泱水亮亮的,睫毛根根纤长卷翘,像是一面小扇子。赵骋一手背在腰后,一手负在腹前,精锐犀利的黑眸,仅仅盯着俏生生立在跟前的佳人看。
这也是头一回,他这样看着一个女人,就站在他跟前净面。
赵骋这回还是没有把菊花搬走,送出去了的东西,他压根从来就没有想过收回。在唐妧净面抬头之前,他就悄无声息离开了。
唐妧以为他还在的,低低唤一声“赵公子”,想着把自己拾掇干净了,可以出去给他拿菊花,却不料,不过眨眼的功夫,他人就不在了。不在更好,那花就放在那儿,反正她跟他说过了。
在坊里呆到酉时,之后唐府马车过来接人,唐妧就回去了。
今儿街上十分热闹,来来往往的百姓三两个挤在一起,闲聊得热火朝天。以往的这个时候,街上人不会有这么多的,唐妧只觉得奇怪,因而问前面驾车的冯伯道:“冯伯,外面这是怎么回事。”
冯伯道:“没有几日便是知州大人的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