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突破天际的数额,就算是用动用了国库里全部的库银也是买不到的。不是说缺银子的问题,而是郑国一年都产不了这么多的粮草,怎么买?!保守估计,郑国上下,包括皇帝在内不吃不喝光劳动,也大概需要三年才能凑齐。这算的还是风调雨顺的情况,如果西秋河闹一场小灾,那就肯定不够的了。
闻言,大殿又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当中。
此时,角落里响起了一个微弱的声音,期期艾艾地说,如果真的囤积不到这样多的粮草,可不可以暂时从军饷中抽调呢?
听见这句话的大臣们,都不约而同地在心里骂了一句,蠢货!
闻言,兵部的王尚书即刻出列,神情肃穆地跪倒在大殿中央。
“明年若是灵河以北遭灾,西北的瓦兹、西部的森革,都是位于灵河以北。而且,西秋河源自西北深处的雪山,从这二者之间穿行,而后才进入我国。因此,这些一直对边关虎视眈眈的外敌,也极有可能遭灾。
无论是想要趁火打劫,还是绝境之时被逼得铤而走险,外敌叩边的可能大大增加。内患之际,更是要慎防外敌。臣以为,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边关军饷,绝对不容有失!”
武将们都纷纷跟着点头附和,认为这位兵部尚书所言甚是。
紧接着,又有一位脑子不太清醒的大臣提出,能否追加赋税,多收一些粮草呢?
其余的大臣一听,明知道百姓要遭灾了,不想着减免赋税,反倒还要增加,这……岂不是跟在乞丐的碗里抓饭吃一个道理吗?
大朝会开到现在,大臣们都有些饥渴难耐了。
他们都已经不想再跟着这样的傻子,浪费口舌。他们仅仅是循着声音看去,仔细打量一番,把人给认准了。经此一役,这人很快就从朝堂上消失,他们要马上、立刻、即时跟这人彻底地划清界线。
从军饷抽掉不行,增加赋税更是不行。这样看来,囤粮一事似乎走进了僵局。
又过了一段时间,再次有人出列,是专门管理海贸船队的大臣。
有的大臣并不支持对外航海贸易的,只不过这是从高祖时便开始的生意,不好明目张胆地反对。他们看见这人出列,眉头便紧紧地皱起,这分明是郑国自己的事情,与海贸有何干系呢?
管理船队的大臣说:“数年前,臣领着船队到过一些南方蛮国,那里的粮食大多都是一年两熟,甚至是一年三熟。土地虽少,但产粮颇多。臣以为,可以派出船队跟这些蛮国进行贸易,换取粮草。”
有些脑筋转得很快、性子比较开明的大臣,很快就接受了这样的提议。
但是,有些性子保守的大臣,认为大海苍茫、路途遥远的,还是向商行大户买粮比较妥当。因为,到时候换如果不回来粮食,反倒可能延误了大事。
夜幕早已经降临了,洪涛也领着那群小太监给烛火添了一遍灯油。
庆和帝没有给这些大臣僵持、磨蹭的时间,很快就下了定论。
囤粮之事,兵分两路。
一方面用朝廷的名义向商行大户购粮,另一方面特意加派一支船队,带着金银、绸缎等物,前往那些南方蛮国换取粮食。庆和帝还命人拟旨,命东陵侯调派一队战船,沿途护卫粮草,一定要平安地把粮草都运送回来。
两件大事基本定下后,庆和帝就大手一挥,表示朝会散场了。
庆和帝踏出太华殿,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凉风,长长地吐出一口郁气。他转头看向跟在身后的洪涛,声音很小,似乎被秋风吹得有点破碎。
“洪涛,你亲自到长泰宫告诉贤妃,朕今晚就不过去了,叮嘱她早些歇息,不要再熬夜了……”
方才的朝会,总算是把事情的大方向定下了。他回到勤政殿以后,还要与一些重臣一起商讨,争取早日敲定其中的细节。
庆和帝想,今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啊,然而他都已经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