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黄太医的话,庆和帝也暂且撇下那些思疑,紧迫地说:“那怎么还不用药呢。”
黄太医眉头紧锁,摇了摇头,“王爷如今的底子尚弱,如果用猛药退热,恐身子不能耐受,因此药石是万不得已的选择。况且王爷瞧着满头大汗,已经有了退热的迹象。为了长远计,臣以为先用手法推按天池穴,再配合薄荷水擦拭退热,可以收到成效。”
庆和帝的眼中闪过深思,颔首,“那就按你说办吧。”
黄太医躬身领命后,便轻轻地握起小太原王的小胳膊,确认好穴位后,便以特殊的手法揉按起来。因为穴位不能长期揉按刺激,所以他都是按压一段时间,松开,然后再继续。
这时,钱嬷嬷也端着一盆温热的薄荷水进来。
姜素敏也在钱嬷嬷的配合下,按照太医说的方法给孩子擦拭身体。
如此反复几次后,小太原王身上的温度也慢慢退下去了。他的眉心有些微皱,脸部仍是有些潮红,但是他的小鼻翼不再翕动,呼吸也渐渐地平缓下来。
姜素敏不禁伸手轻轻地抚平他的眉心,看着他露出恬静的睡颜。她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都是咬紧牙关,一直都是强撑着的。直到现在,她才敢微微放松牙关,让自己舒上一口气。
等黄太医再三确认,王爷的高烧已经退了。整个东侧殿的众人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钱嬷嬷更是差点就要喜极而泣了。
庆和帝目中的狂风暴雨,也露出了一片雨过天青的微光。
明熙小公主原本一直在父皇怀里啜泣,此时应该是终于哭累了。她把小脸往父皇宽厚的胸膛上一埋,就这样甜甜地睡着了。
不等庆和帝发问,黄太医就解释说:“别看王爷前段时间看起来甚是肥壮,实际上比旁的孩子更容易生病。王爷以后还有可能时常这样病上一场,只能经过漫长的、精心的调养才会收到效果。”
庆和帝想到自己刚才的“阴谋论”,便发话问道,“那太原王这一次发热,又是为何?可是有关什么……”阴私手段。虽然他没有直接说出来,但其中的未尽之意,昭然若揭。
黄太医满是沟壑的眼皮耷拉着,沉吟了一阵子,“臣以为,王爷发热可能与白天受到了惊吓有关,但更多的是身体的原因。照料好王爷,更是花十二万的心思。”
体弱的早产儿,想要长到正常人的水平,并不是那么容易的。若是那么容易就可以调养彻底,那天底下就不会有那么多夭折之人,也没有那么多病弱之人了。
庆和帝闻言,心底下紧绷着的那根弦也稍稍放松了些。他以为,所有的争端还没有开始呢,哪个逆子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对尚在襁的幼弟下手。
姜素敏转身看看墙角的沙漏,发现还有一个多时辰就要天亮了。她先是安排严格去把黄太医安顿在长泰宫。因为婴孩发热多有反复,她便留下孩子黄太医以防不时之需。
另外,因为庆和帝明日有大朝会。她也起身走到他的跟前,劝他把女儿交给张嬷嬷后,就回去后殿好好歇一会儿。
张嬷嬷听见娘娘发话,微微屈膝后,便想上前从庆和帝那里接过明熙小公主。
庆和帝并没有把小女儿交给旁人,相反,这搂着孩子的手臂还紧了一紧。有那么一瞬间,他被小儿子的娇弱吓到了,怀里暖暖的、沉甸甸的女儿就是一种安慰。他的心里对她们母子三人怜惜更甚,看看姜素敏眼下泛青,“爱妃也熬了这么久,不如一同回去歇息吧。”
姜素敏仰头认真地看着他,四目相对,她的声音柔和而坚定,“臣妾哪都不去,就守在阿建的身边。等他睡醒了,病情稳定后,臣妾才能安心休息。倒是陛下,明日还有大朝会呢,一定要好生歇一歇才是。”
庆和帝看清她眼底的情绪,便也没有再劝。他到底没有舍得放下女儿,取过薄被把她裹好后,便带着她一起回去后殿了。
姜素敏目送着庆和帝和女儿离开后,就重新回到儿子床边,静静地看着他的睡颜。她的心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一样,酸酸的、涨涨的。渐渐地,她的眼皮便不由自主地耷拉了下来。
姜素敏就那样蜷缩在床踏上,一只手放在儿子的身边,另一只手屈曲搭在床上。她侧着脸枕着那只搭在床上的手臂,眉心微微颦起,如玉般的面容也略带憔悴。
小太原王对母妃的依恋显露无遗,就身在睡梦当中,他的小手还也要紧紧地圈着母妃的一根指头。
令姑姑看着这对母子,不由地微笑。她把手里厚实的大氅抖开,轻轻地盖在主子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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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和帝睁开双眼,看着头顶绣满福纹的帐幔。他感觉自己是在女儿的嚎啕声中醒来的,起身一看,女儿已经不在摇篮了。
张嬷嬷抱着小主子,正温言细语地好生哄着,可惜没有丝毫作用。她看见陛下被惊动了,一颗心更像是泡在了黄连汤里一样——心里苦啊。她便只好抱着公主上前,给陛下屈膝请安了。
昨晚睡得太晚,被惊醒后的庆和帝脑袋有些隐隐作痛。他的眉头紧皱,伸手接过正在痛哭流涕的小女儿。他用眼尾余光扫了张嬷嬷一眼,语气淡淡,“哄不住公主,要你来何用。”
洪涛的神情有些慌张,从外头进来后,匆匆向主子行礼,“陛下,太原王又发热了。”
庆和帝闻言,神色一凛。他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