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多大叔被狼群逼得掉下山谷,亏得罗才发现,跟了下去一直守着才保住性命。”穆清过来低声解释经过,“山谷太陡,库多大叔的腿又断了,罗才没办法把人弄上去后来我把人背了上去。”
罗才救了库多?
沈霓裳同阿兹对视一眼:“罗才呢?”
“他没进寨子,说是回去了。”穆清也有些无奈。
在雪地里呆了几个时辰,身上厚些的衣裳也都脱下给了库多保暖,罗才一身单衣都被雪浸透了,狼狈得紧,穆清让他进来,可他怎么也不肯,到了寨子门口扭头就走,喊都喊不住。
沈霓裳也无语,蹙眉道:“回去?他二十年没住,那房子还能住人?”
阿兹别过眼,不说话,似乎没听见沈霓裳的疑问一般。
就在这时,那位中年头领走了出来,走到穆清跟前站住:“谢谢你救了库多。”
字正腔圆的中土话,应是很少使用的缘故,腔调同老族长一样有些怪异缓慢,但每个字的发音都很清晰。
“长老客气了,些许微薄之力,不足一提。”穆清回得十分礼貌,朝内间望了眼,又问,“库多大叔没事儿吧?”
“无事,腿断了,接上养养就好。”见穆清谦卑,头领态度也温和几许,“再说,诺查儿先救治止了血,脏腑伤势也稳住了,应是没大碍。”
正说着,库多的妻子带着媳妇孙子也走过来,三人齐齐就要朝穆清下跪,吓得穆清赶紧手忙脚乱的挡住:“别,别这样……我真的没出多少力,你们要谢就谢罗才,是他最先寻到库多大叔的”
见穆清执意不受她们的大礼,库多的妻子摸了摸莫怵儿的脑袋,慈祥柔声用边语道:“莫怵儿,这是救了阿公的大恩人,莫怵儿给恩人阿哥磕个头。”
莫怵儿也乖巧,圆溜溜的眼睛朝穆清好奇看了眼,就几分笨拙地跪下去磕头,还奶声奶气的用边语喊了一句。
穆清不懂边语,待反应过来,莫怵儿已经磕完头,跪在地上也没马上起身,只扬起红彤彤的小脸好奇的仰望他。
“莫怵儿说,谢谢恩人大英雄阿哥。”见穆清发呆,阿兹抿唇而笑,小声翻译了道。
穆清俊容一红,弯腰猿臂一伸将莫怵儿抱起:“要不要去阿哥屋里玩儿?”
莫怵儿听不懂,却也知晓朝阿兹看去。
阿兹伸手抚摸了下他的小脸蛋,用边语翻译了一遍。
莫怵儿也不惧生,朝穆清很是欢喜干脆地点了下头。
沈霓裳朝莫怵儿的母亲和祖母望去,两人面上皆是笑意,并无反对阻止之意。
“莫要顽皮。”莫怵儿的母亲嘱咐了一句。
莫怵儿朝母亲用力点头,十分乖顺的模样。
库多虽无生命危险,但年纪不小,此番受伤也是不轻,家里事情自然不少。
沈霓裳几人也不多耽搁,三人带着莫怵儿回了阿兹的木楼。
莫怵儿虽是新奇,但毕竟年纪幼小,吃了一块牦牛干,又喝了些水,便在穆清怀里脑袋一点一点的打起了瞌睡。
三个大人便放低了声音说话,待莫怵儿彻底睡熟,阿兹将人接过去安置在了自己的屋中。
此际天色已经敞亮。
灰蓝色的天空中看不见太阳的踪迹,空气中流动着丝丝若有若无的冰凉气息。
阿兹站在窗前望着外面几分阴沉的天,静静不动。
沈霓裳走过去,跟着望了眼。
天空阴沉,没有乌云的痕迹,应该不是下雨的征兆。
“今晚要落雪。”阿兹忽地道。
沈霓裳一怔。
阿兹回头打量她:“有厚衣裳么?”
沈霓裳摇了下头:“我不冷。”
他们确实没带多少衣物,穆清更是只带了两身换洗,行李中大多都是她需用的东西。
但毕竟没经验,且罗才也没说,故而,她也只带了一件夹袄,还是妙真塞进去的。
不过此处的天气变化还真快。
前几日,太阳还暖烘烘地,没隔两天,竟然就要下雪了。
阿兹无语看她一眼,走进屋子拿了一件枣红的皮袄子出来,朝沈霓裳一递:“不嫌弃就穿我的吧。”
皮袄子虽不是崭新,但皮毛光亮,显然被主人打理得极好。
沈霓裳有些不大好意思,可还没等她想出如何推辞,才走过来的穆清已经老大不客气地伸手接过,笑嘻嘻地朝阿兹道谢。
看了眼沈霓裳那蓦然无语滞住的神情,阿兹的眼底滑过一道笑意,转身进了屋子:“累了一宿,都歇着吧。”
“霓裳,我帮你拿上去,睡了起来就穿上。”穆清笑看沈霓裳,说着就拉着她朝楼上走,“赶紧上去歇会儿。”
沈霓裳着实也困倦,东西不接都接了,总不好再退回去,遂心底无奈一笑,两人一道上了楼。
穆清手脚飞快地打了热水,沈霓裳草草洗漱下,便躺下,很快入睡。
再度醒来,已是近黄昏。
虽不大惧冷,但沈霓裳还是感受到了空气中那明显低了好几度的冰凉气息。
稍稍顿了下,穿好外衫后,沈霓裳还是将皮袄穿在了外头。
枣红的色泽,不算鲜艳也不算暗沉,看起来虽然累赘宽大,但穿在身上却很轻巧,腰身上的系带系上之后便显出几分婀娜娇俏。
沈霓裳低头看了看,想起早前穆清接过皮袄时厚脸皮的模样,唇边露出一丝抿笑。
还没走下楼梯,下面就传来几道人声。
前一道是阿兹的:“鲁尔……火。”
一前一后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