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更衣之后,朱常洛身着一身厚重的亲王公服,来到大殿。
此刻的王府大殿当中,早已经摆好了迎旨的香案,王锡爵和陈矩坐在大殿当中,丝毫没有不耐之意。
待得瞧见朱常洛进门,王锡爵微微点头,起身迎了上来,道。
“上谕,寿亲王朱常洛接旨!”
“儿臣朱常洛接旨!”
朱常洛倒是不慌不忙,在香案前恭敬叩拜,道。
一旁的陈矩躬了躬身,从身旁的内侍手中接过一份玉轴锦布的旨意,恭敬的递到了王锡爵手中。
王锡爵展开卷轴,高声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朕常闻国之本也,乃在东宫,储位既定,国本为安,有道之君必重升储之典,以皇长子贞良元孝,兹朕心之真爱尤笃,又以群臣拥戴,普天所望,今册皇长子为东宫太子,命礼部择吉日授以册宝,行册封大典,望尔勤学弘善,躬在元良,钦哉!”
随着王锡爵洪亮的声音,大殿中的所有人脸上都忍不住浮起浓浓的惊喜之意。
过了这么多年,终于熬出头了!
“儿臣谨奉旨!”
倒是朱常洛并没有像其他人一般激动,脸上自是欣喜不提,但是却仍旧镇定得很,伸手接过玉轴,道。
“老臣恭贺殿下正位东宫,此真乃社稷之福也!”
王锡爵微微欠身,拱手为礼。
这满朝堂之上,能够当的起堂堂首辅大人行礼的,着实可谓是寥寥无几,即便是从前的朱常洛,也不够资格当的起这一礼。
更不要提老首辅口称臣下,更是往常从不曾有过的。
按制,百官于宗王,具官称名而不臣,王臣称臣于其王,所以在朝野之上,很多人在朱常洛面前都是口称下官,而并非臣下。
只有亲近的官员,或者想要投效朱常洛的官员在私底下才会口称臣下。
而百官只称臣于君,此君者,亦包括储君!
如今的朱常洛,也的确当的起王锡爵口称臣下。
“元辅客气了,社稷安定乃父皇英明,本王当不起如此赞誉!”
朱常洛坦然受之,旋即便是拱手还礼,苦笑一声道。
顿了顿,朱常洛笑着开口道。
“时候还早,元辅和陈公公若是不忙的话,不如入殿稍叙片刻如何?”
这就是照例的规矩了,一般来说,正式的诏旨都是由行人司宣达的。
行人司是内宫中的一个部门,正八品,常设三十余名行人,这个部门没有其他的职责,唯一负责的事情就是传旨。
凡颁行诏赦,册封宗室,抚谕诸蕃,征聘贤才,与夫赏赐、慰问、赈济、军旅、祭祀之旨意,则行人持节传旨各司,便是此意。
所以说,像今天这般,劳动王锡爵和陈矩亲自传旨,可不是常见的事情。
这二位都是位高权重之辈,若是区区传旨的小事都要二人亲自负责,恐怕他们早就累断了腿了。
所以一般来说,他们二位前来,肯定有另外的事情。
“殿下有命,敢不从命?”
陈矩笑了笑,倒是罕见的开了个玩笑。
入了大殿,众人各自落座,陈矩便先开口道。
“殿下,实不相瞒,咱家此来,皇上和皇后娘娘有几句话托咱家带来!有些事情,需要和殿下分说”
“哦?公公请讲!”
朱常洛顿时正襟危坐,微微欠了欠身子,道。
虽说陈矩已经说了,是传几句话,连口谕的级别都够不上,可礼数还是要不能废的。
“是这样,礼部右侍郎朱国祚大人前儿上了奏疏,言道下个月十五是大吉之日,陛下有意将册封大典和殿下的大婚同时操办,时候就定在下个月十五,陛下想让咱家来问问殿下,时候是不是紧了些?”
“一切听从父皇安排!”
朱常洛再度欠了欠身,道。
不过说实话,皇帝这种雷厉风行的作风倒是让朱常洛有些意外,按照惯例来说,还是应该先举行大婚典礼,尔后再进行册封大典,如此一来便可以同时册封皇太子和太子妃,才是合乎礼制的做法。
将其合二为一,从某些方面来讲,是有些委屈朱常洛了。
而且大婚和册封同时进行,礼数上的确有些繁琐。
但是这些对于朱常洛来说,其实并不大在意,他的亲王妃人选,早在他出京之前就已经定下了,纵然是礼数上有些繁琐,那也是礼部应该操心的事情。
朱常洛只需要安安心心的照着礼部的典仪去做便是!
其实这种事情,原本不必问朱常洛的意思的,朱翊钧此举是在传递一个信号,他已经正式将朱常洛纳入了眼界之中,不再把他当做一个可以随随便便安排的孩子了。
“还有就是殿下府中已有的姬妾,皇后娘娘托咱家告诉殿下,若是需要的话,尽快上个奏疏,为她们请封!”
望着朱常洛恭谨的神色,陈矩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嘴角的笑意愈发浓厚,道。
这就是为朱常洛着想了,朱常洛府里有两个妾侍,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事实上,像他这样的人,身边若是没有几个妾侍才是奇怪的,更何况最近京中流言,殿下还从辽东带回来一个,据说这几个妾侍,朱常洛都疼爱的很。
要是等到王妃进门,为她们请封的权力,可就要经过王妃那一关了,所以陈矩才有此一问。
不料朱常洛提起此事倒是罕见的有几分脸红,道。
“多谢母亲关心了,常洛会找个时候,把奏疏递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