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没有嘎?”
朱连惊得张大了嘴,他紧紧地盯着小赵,不算明亮的灯光下他的眼睛漆黑如墨,小赵被他盯着全身起毛,他小心地绕到了一边:
“朱哥,你没事吧?”
朱连悚然一惊,他马上向摆在灵堂中央的遗体作了个揖,小赵被朱连的动作吓得怕了,于是他跟着不伦不类地行起了礼来。
两人行礼完毕,朱连小心地退到了灵堂门边,他在那里找了张凳子坐了下来。这小赵勤快,他张罗着帮朱连倒水去了。
泡了壶茶,小赵想把茶具摆到大门边上,但这里没有桌子,小赵拽住了灵堂里面的一张矮台,“嘎”的一声厉响,他把这张矮台拖了过来。
这声音完全是骤然响起,原本已经睡眼稀松的朱连吓得一个踉跄,他差点从凳子上面跌落了下来。
朱连恶狠狠地瞪了小赵一眼:
“不要再搞出动静了,安静点睡觉行不?”
小赵也被这一声吓了一跳,他连连道歉,两个人窝在了大门边上缩在了那里。
灵堂一片寂静。
不知道为什么,朱连总是觉得心底不安,他感觉到灵堂里面的灯光十分昏暗,胡德的棺前摆了一对蜡烛,蜡烛的火光在空中摇翊,那光线迷惑着朱连的眼,他的眼皮渐渐变得沉重,朱连终于疲倦地睡了过去。
夜半时分,一阵阴风从门前吹过,阴风穿堂入室,蜡烛在阴风中挣扎了一下,它们同时熄灭,灵堂里面的灯光隐隐地映出了绿色。
小赵睡得很香,但朱连的睡眠质量就要差得许多,他睡得很不踏实,朱连总觉得胸膛处十分压抑,他努力把眼皮“睁了开来”,但他并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仍在梦中……
一双手慢慢地爬上了朱连的脖子。
那双手有如丰满的水袋,手的皮肤十分湿润,它的上面沾满了黏液,它就象是在水里面被泡烂了一样,这双手冰冷而又油腻,它慢慢地锁到了朱连的脖子上面。
这双手带着从地狱来的阴森冰寒,当它锁住了朱连的脖子以后他马上呼吸不过来,朱连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但他根本就看不见手的主人,朱连只能看到那双手是死灰的颜色,左手的小指被连根斩掉,手背上面还透着一些血迹,这双手伤痕累累。
朱连拼命挣扎,但他感觉到自己就如同被压住了一座大山一样,他甚至连手指都抬不起来,朱连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双手掐着自己,然后他又听到了白天的哀乐。
“嘟、嘟、嘟、嘟……”
灵堂内中西乐器齐鸣,大鼓与唢呐齐奏,然后漫天的纸钱从天上飘落了下来……
“啊、啊,救命、救命啊!”
“咕咚”一声,朱连尖叫着从凳子上面跌落了下来,他的后脑撞出了一个大包。
朱连坐在地上大口喘气,他惊恐地望着灵堂内外,灵堂内一切如常——胡德仍然躺在棺材里面,而小赵则睡得极香。
刚才只不过是一个恶梦。
“王八蛋,给我起来!”
朱连一脚把小赵从凳子上面踹了下来,小赵被摔醒,他迷迷糊糊地摸着脑袋,朱连拽着他一起来到了棺材前面。
朱连小心翼翼地把那对蜡烛点燃,然后两个人一起行了大礼,朱连在心底不断地祈祷:
德哥,我们无怨无仇,您老人家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可千万不要找错人啊!
行完礼后,朱连又在棺材前面的火盆内烧了一大堆纸钱,忙完这一切,他这才敢战战惊惊地抬起头,眼前一阵迷糊,朱连似乎看到胡德躺在棺材里面笑。
保佑、保佑!
朱连惊慌地连连鞠躬,然后他和小赵又回到了大门边上,小赵已经十分困了,坐下不久他又打起了呼噜。
此时朱连倒是十分清醒,他的心中十分忐忑,朱连时不时左顾右盼,他总觉得黒暗中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一样。
望着棺材后面的遗像,胡德的遗像在烛光之中就如同活了一样,胡德在遗像中面带微笑,他的眼睛一直盯在了朱连的身上。
朱连吃了一惊,他马上不敢再看那张相片。朱连小心地把以前在五台山求的平安符拿在了手心,他侧着身子缩在了凳子里面。
灵堂内仍然十分安静。
这种古怪的安静给朱连带来了古怪的感觉,他明明觉得眼皮很重,但偏偏他就是意识清醒。
灵堂内外的一切声响都瞒不过朱连的耳朵,可他的视线却慢慢地变得恍惚了起来。
突然间,朱连闻到了一股糊味。
灵堂内莫名其妙地刮起了一阵阴风,那阵阴风从棺材前面的火盆内卷过,阴风将火盆内的纸灰卷了上天空,然后那些黒色的纸灰飘飘扬扬地撒落了下来。
飘扬的纸灰布满了整个灵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臭的味道,“呼”的一声阴风卷过,飘扬的纸灰在朱连的面前聚成了一个人形。
“啊!”
朱连吃了一惊,他吓得从凳子上面跳了下来。空气被朱连带动,那些纸灰猛地向后一扑,人形散开,灵堂内的纸灰变得更加乱了。
朱连惊恐地盯着纸灰,灵堂内的纸灰如同鹅毛大雪一样,当那些纸灰慢慢悬停下来以后,朱连惊恐地发现棺材里面的尸体慢慢地浮起来了。
胡德的尸体就如同失去了重量,它慢慢地从棺材里面浮了起来。尸体的身上仍然穿着寿衣,但寿衣被湿透,里面稀稀落落地向下滴着水滴。
被泡肿的尸体十分肥大,它象一块果冻一般挤出了棺材,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