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玄策一怔,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他看着谢容华沉声答道:“殿下,从属下跟着殿下的那天起,便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是吗?”谢容华低喃道:“曾经我也不怕,自晋阳随父皇起兵起,我便做好了随时赴死的准备,可如今,我却有些怕了。”
“那殿下为何还要……”
“为何还要冒生命之险去赌这一次吗?“谢容华低笑道:”因为比起死,我更害怕再没机会见到她了,我的时间有限,为了能早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我不在乎拿命去赌。”
张玄策虽然猜到谢容华的决定会和颜汐凝有几分关系,可如今听他这样直白地和他说,仍不免有些心惊,他踌躇片刻,缓缓问道:“殿下,在长安我们逼你娶耶律燕时,你是否恨过我们。”
谢容华摇摇头,低声道:“你们既然把生命和未来交到我手上,我又怎么会因为自己的私情而弃你们于不顾,我恨的人,只有我自己。”
“你自己?”张玄策有些讶异。
“是啊,我自己,若我足够强大,又何必受制于人。”谢容华自嘲笑道,他低叹一声,道:“张先生,若无他事,你便先退下吧,本帅想一个人静静。”
张玄策深鞠一礼,缓缓退了下去,只余下大帐中谢容华孤寂的身影。
“王参军。”
冯毅叫住走在前面的王承志,带着他走到无人的角落中,方才沉声开口道:“参军是太子殿下的人,方才为何要帮着秦王。”
王承志看着他,不解地道:“我方才只是说事实罢了,谈何帮秦王?”
“是吗?”冯毅冷冷地笑,“参军难道不明白,以一敌二是多危险的事情,况且不谈危险,就算我们险胜了,那军功最大的人是秦王,对太子殿下又有多少好处?”
王承志望着他,皱眉道:”冯将军是想将殿下与秦王间的斗争牵扯到一统天下的战事中来吗?“
冯毅脸色一变,怒道:“我可没有这样说,无论如何,秦王这次的决定,我是不赞成的,回去之后,我会立马修书一封呈给陛下和太子殿下,我相信他们的想法定然与我一致。”
王承志点点头,答道:“那冯将军请自便。”
他说着,对他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
冯毅看着他的背影气得脸色铁青,其实他不是不明白,王承志并不是真想帮谢容华,只是他太想攻下洛阳了,可纵然如此,他也不该把自己的私欲凌驾在太子殿下的利益之上才是。
这一日,颜汐凝刚练完蛊咒,便听到了阿隼的声音,阿隼已经很久不曾找过她了,她以为那次之后,谢容华生了她的气,已经不打算再和她联系了,所以再次见到阿隼,她微微有些吃惊,当然,叶修泽比她更加吃惊,他望着盘旋在空中的鹰,皱眉道:“汐凝,看来你之前的想法,并没有实现。”
颜汐凝低叹一声,吹响口哨,阿隼便飞了下来,这次她并没有如以前一样让阿隼落在她怀中,她命令阿隼呆在离她三步之遥的地上,对叶修泽道:“叶大哥,你帮我将它带来的信给我吧。”
叶修泽知道,她怕自己身上的毒染到阿隼身上,他点点头,上前快步取下阿隼脚下的信,阿隼欲攻击他,被颜汐凝喝止了。
他将信交给颜汐凝,颜汐凝小心地接过,打开看后,脸色骤变。
叶修泽看着她的神情,不安道:“汐凝,信上说什么了?”
颜汐凝合上信,深吸一口气对叶修泽道:“叶大哥,我要去一趟洛阳。”
“你说什么?”叶修泽一惊,怒道:“不行,你如今的状况,我不能让你离开圣域。”
颜汐凝咬着唇,低声道:“我一定要去的,他现在很危险,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如今我身上的毒已经够多了,各种蛊术也学了七七八八,体内的四魂之蛊也可轻易操纵,只要躲开滕羯,没有人能伤害到我。”
“颜汐凝,你忘了自己说过,要和他断得干干净净吗?”叶修泽压抑着怒火道!
颜汐凝低着头,语气虽轻却决然道:“这是最后一次,我只想看着他平安!”
“你……”叶修泽还想说什么,虔婆已打断叶修泽道:“修泽,让她去吧。”
“大长老?”叶修泽没想到虔婆竟然会答应。
“她已经做了决定,我们拦不住她的,除了滕羯,这天下如今怕是没人能拦住她了。”虔婆低叹道。
叶修泽握紧双拳,最终妥协道:“好,我让你去,但我要陪着你一起。”
“嗯。”颜汐凝没有拒绝他,毕竟有可能会遇上滕羯,还是有他跟着更安全。
夜晚,颜汐凝在收拾衣物的时候,才发现柜子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件襦裙,她想了想,拿着裙子去找叶修泽!
“叶大哥,这是你放我柜子里的吗?”
叶修泽看着她手中的裙子,脸色一红,支支吾吾道:“之前弄坏了你一条,去镇上的时候见了,觉得这条和被我弄坏的差不多,就想买来赔给你!”
颜汐凝没想到他还记着那么久远的事,那事她早就没放在心上了,她哭笑不得地道:“就算你赔我裙子,那你也该和我说一声,不然我还以为是谁放错了地方呢?”
“我,我就是怕你不要,下次不会了!”他脸色通红地解释,鼓足勇气道:“裙子你喜欢吗?”
“我很喜欢,谢谢你!”颜汐凝向他道谢,叶修泽还来不及开心,便听她笑着说道,“去洛阳的时候正好可以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