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成,怎么一个人就来娶媳妇了?瞧你这寒碜的,好歹找辆驴车,总不能让春福跟你走回去吧?”
季成不理会这人话里的嘲讽,而是郑重地向春木行了一礼:“大哥,我来接春福。”
春木不冷不热地开口:“当初我可是说了得风风光光的娶我妹妹,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这个大哥的话还不能让你放在心里来听?”
天际早已涌上黑云,人们还在等季成回答的时候竟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虽不见得凉快,却打心眼里觉得欢喜,干涸许久的心都得以滋润。
“季成,你瞧春福是个有福气的呢,说不定能给你带去好运。让女孩子风光一回,这要求又不算过分,你怎的这般小气?”心里却再笑话春木故意刁难人,不过是个傻子有什么体面好讲?听说他们两口子早就嫌弃春福,有人要还不紧着打发,拿什么乔?
雨下得大起来,春木也没让季成进去,任旁边的人调侃刁难他。
季成神色不变,像座巍峨的山笔挺地站在那里,让人无法忽视他身上的那股沉着与傲然。反正吉时未到,他有的是耐心。这么多年,他所受到的奚落与为难不在少数,他依旧活了下来,别人说什么做什么都与他无关,只要等到他要等的人就好。
雨声敲打着窗户,春福一个人坐在屋里,嫂子和村里的人都在外间谈笑,等待太过磨人,她忍不住拉了拉头上那朵俗气的大绢花,正要站起身,从外面进来个比她大不了两岁的小个子妇人,长相普通,声音却软软地很好听,像是被人发现小声说:“春福,季成被人堵在外面进不来,雨下的大了可别淋出病来。反正你……你不如出去看看。”
春福登时又急又怒,这都是些什么人!哪有这般欺辱人的?就算他克人,就算她是个傻子,也轮不到他们来捉弄,站起身便气冲冲地出去了。
李秀娥本和绣花她们在说家常,看见自家那个傻子竟是连盖头都不盖就跑出去了,登时急了,赶忙追过去。那帮妇人还是第一次见装扮起来的春福,不想竟是这般漂亮好看,若不是脑子不灵光,让人当是嫁往大户人家的奶奶派头。
众人都没想到春福会这般样子出来,竟是让人不忍移目的好姿色,含着灼灼怒气的脸上有种别样风情。
春木当即冷了脸,斥责道:“你胡闹什么?回去。”
“春福丫头也知道疼人了。”众人登时笑作一堆。
春福将这些人的表情全部收入眼底,总有一天她要让这些笑话他们的人笑不出来。窈窕娇小的脊背挺直,像只愤怒的小狮子,让季成心里一暖。他拉起她的手紧紧包在掌心里,轻声道:“大哥,吉时已到,我先带春福回了。爹娘那里,我们明儿会去拜祭他们。”
他摸了摸她的头发,眼前这个可爱的人生得那么好看,能娶到她确实是他的福气。他在她身边蹲下来示意她上来,在众人的注视下背着她往家走,步履悠闲,雨声悠悠。人们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不知为何却说不出话来。
春福将胳膊环在他脖子上,感受着他身上灼热的温度,他的声音低沉又富有磁性,一下一下地捶在她心上,酥麻又快活。
“我给不起你风光,所以只能背着你走,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我去哪里都会带着你。你看,我们成亲连雨水都赶来道喜。”
春福将头埋在他脖子里,嘴角流出快活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