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夏来得太快,不过眨眼的功夫每一处角落都被太阳晒得发烫,走在路上只觉得脚底都快被烫熟了。春福去山上转了一圈,花草树木长得越发茂盛,枝桠挡了她的视线,她抬手拂开,这么一阵功夫也没看到什么要用的东西,山上也没什么人,她也有些怕,只好原路返回。
春福没想到会在山下看到巧云,离最后一次见她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她明显消瘦了很多,面色憔悴,笑起来苍白无力,迎上来问:“小嫂子又上山了?近来过得可好?”
春福点了点头,季成待她好,从未舍得让她受半点难,看着巧云不如意心里一阵同情:“你怎么在这里?身子可好些了?”
巧云没有一点难过,见春福小心翼翼忍不住笑出来:“小嫂子别怕,我哪能因为这事就被打垮了。我娘和大哥疼我,补了一个月的身子总算缓过来些。倒是有人上门给我说亲,人很勤快,他娘子过世五年了,还有个儿子,我也瞧着成。只是找不到季亮,总得和他断了我才能想别的,我知道他是故意躲着。不管他想做什么,我心意已决,我不会再回头。”
巧云身上散发出坚毅决绝之气,说起季亮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轻声安抚道:“你想得开就好,往后的日子慢慢来。”
有时候女人的心狠起来一样硬如磐石,季亮再痛心疾首,悔不当初怕也难得巧云的原谅,这苦酒自己酿造再难喝也得咽下去。
巧云没再多说,她明白自己的难过何必要让别人也跟着不痛快,咧嘴笑着:“这不村里开始浇地了,蛮叔说了往后地里的活都给我,他给钱也痛快,我就来了。虽然住在娘家全是亲人,总归是嫁出去一回的人了,也不好白吃白喝。我大哥也不容易,我能赚些贴补家用也好。小嫂子家也快轮上了,是大哥回来浇吗?”
季成在她生病的时候受她连累歇了几天,她不好让他在耽误工地上的事,想着也不是难事,摇头道:“我不想烦他,我自己也行,看都看会了。大白天的,就是有个什么我也好叫人。”
巧云跟着笑:“真羡慕你和大哥,相互稀罕着,谁也舍不得谁受累。这块地快浇过了,我先去把缺口给堵上,小嫂子咱改天再聊。”
春福点点头,走在路上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巧云站在地头上的身躯显得单薄,熟练地将口子给堵了,又打开另一个口。她忍不住叹气,这些只能和黄土相依为命的人,日子再难也丢不开这块地,忘了什么也忘了不了伺候庄稼的手艺。
她有些乏累,回家关门就睡熟了,这一觉直睡到有人拍门才醒,春福下地开了门,脚却是往角落那边多走了两步,若有什么意外她也有了反抗的底气。来人是个精明人,看出春福的防备,当即说道:“小娘子莫怕,我是裴家糕点铺子的王掌柜,得家主裴公子的吩咐来和小娘子讨教手艺,怕过于唐突,所以前来知会一声。”
春福赶忙将人迎进屋里,她和季成都不是喜欢喝茶的,家中只有粗茶虽说寒碜了些但也比白水显得有礼。王掌柜更是顾着礼数的人,赶忙阻拦道:“小娘子不必忙,我说完事儿就走。明儿早上会来三位师傅,还请小娘子莫要外出,让我们寻不到人。”
春福弯了弯嘴角,连忙说:“王掌柜放心,我明儿在家中恭候大驾。”看这位王掌柜虽然是个伺候人的,可浑身颇有异于常人的气度,想来在裴家的地位该是不低,便是不说他,明儿来的可都是铺子里的顶梁柱,就她一个乡野小妇人,能见着这些人倒算得上是她的造化了。
王掌柜没待多久就离开了,临走时他说会备好需要用到的东西,还意味深长地笑说:“能和我家公子提要求的人一只手都数的出来,小娘子好胆识,也算是有拿下这等买卖的本事。”
春福顿时羞红了脸,她当初就是拼着这张厚脸皮,加上裴家又是铺子里的常客,她才敢去提,至于帮过裴二公子的事那不过是能敲开裴家大门的钥匙罢了。
季成回来后,两人坐在饭桌上吃春福做得烙饼,一个青菜蘑菇汤,再加上腌好的咸菜,配起来倒是爽口。烙饼并不会干和腻,葱香味在口中散开,他吃了不少,听说明儿裴家的人来,想了想说要留下来陪她,她一个妇人和几个男人在一块,他倒是不觉有什么,可村里的人见了会说三道四,他不想她成为别人口中的谈资。
春福两只亮得发光的眼睛一本正经地看着他:“裴家可是有头有脸的大户,对手下人的要求绝不会松,但凡人品差的怎么能担得了重任?你且放心就是,大不了我让连生嫂过来帮我压镇。”
季成这几天心里想了很多事情,他成天在镇上干活与春福待在一起的时间也就几个时辰,彼此亲昵一番,剩下的时间都在熟睡中度过了,他们也算是新婚小夫妻却没有空出时间来好好的相处,过早的为了生活奔波,丢下她一个人在家里,整天对着空荡荡的屋子,怪不得那天她说她想要孩子了。等忙完今年的事,明年他会想别的办法赚钱,横竖要待在她身边,大概真到了那个时候,他们的孩子也应该也要出世了,他就不信天天晚上那么操劳,孩子还不会在她的肚子里生根发芽。
“也成,你自己多注意点,还是让连生嫂陪着你罢。等这些事忙完了,我们也给家里添点生气了,成天就你一个人日子过得无趣,我也不放心。”季成一本正经地脸上闪现出一抹坏笑。
春福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