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烽的话没错,王守忠再是大意,青州城肯定会留守足够的兵力,而且牙军乃是其心腹精锐,不是你想偷袭就能得手的,弄不好就会演变成一场强攻战。
现在的淮右武宁军固然有些本钱了,但是要打下这样一座城市,恐怕也会伤元气的。
当下淮右武宁军虽然实力膨胀了不少,但是随着地盘的扩张,来自东西南北的软肋也越来越多的暴露在各方敌人的面前。
向光州失陷就是是一个最典型的例子,而且失陷了现在淮右武宁军甚至还只能隐忍不发,因为你没有那么多的力量去和各方面的敌人同时开战,你需要分清楚主次轻重缓急。
一旦在攻打青州调动力量太多,各方面的软肋漏洞就会暴露得越多,同样,如果在对青州一战中损失太大,那么也会给那些一直窥觑着淮右武宁军的敌人以可乘之机。
“君上,从来也没有说打仗不死人的,我们淮右军顺风顺水过,也一样遭遇过苦战血战,偌大的地盘,不付出代价,想想也不可能。”
杨堪话语里多了几分沉静中孕育的激扬。
“我觉得这一战可以打,值得打,而且非常值得,不敢说一战定乾坤,但是一旦解决了平卢,我们的战略纵深将会得到极大的增加,局面也会大大改善,更重要的是,我们淮右武宁军虽然经历了一些硬战,但是远远不够,我以为随着我们兵力军队的不断增长,我们需要一场战争来锤炼我们这些新旧军队,让他们加快融合和成长,只有完成这一步,我们才有足够的底气来应对下一步的敌人,沙陀人,或者契丹人!”
江烽双目泛动异彩,虽然脸上神色未变,但是骨子里的血气却已经涌荡起来,杨堪这番话深合他意,之前的话也就是想要试探一下自己麾下这几员将臣们,看看他们有没有做好要付出巨大代价的心理准备。
而且杨堪的话也打动了他,无论是淮右军还是武宁军,都还没有真正经历过一场像样的大战,徐州之战没有能够真正起到锤炼的作用,这一点固然幸运,但也有些遗憾。
现在是该将这块铁放在铁砧上好好锤打一番的时候了。
看来他们再来之前就已经探讨过了,而且也有了准备。
没错,打这一仗肯定会比以前任何一战付出的代价都会更大,无他,徐州之战,时酆没有多大战意,加上之前的布置,从这一点上就决定了淮右军不需要面对徐州这座坚城,否则江烽还真没有那个舍得一身剐的勇气,要知道那时候自己就只有这点儿本钱,打完了,那就真完了。
但现在淮北军和泰宁军入手,武宁军组建起来,他已经有这个资本去打这一仗,也有这个底气去面对付出代价了,因为这值得!
“好!”江烽拍手,环顾众人,“看来你们都是这个想法了,甚合我意,此战不宜早,也不宜迟,须得要选择好时机,尤其是要配合精准默契,这需要好生规划,……”
选好时机,这的确是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
因为平卢军不比感化军和泰宁军。
感化军内部四分五裂,时酆根本控制不住手下四大兵头,即便是与其关系最密切的尚云溪也只能说是影响力有限,而其他三位,更多的还要看利益是否一致。
这一点上,江烽即便是当着俞明真和卢启明也毫不客气的挑明了说,俞明真和卢启明二人也都坦然承认。
当然这其中也有原因,时酆自己不争气,只顾自己嫡系,而且安于现状,沉迷于酒色,怨不得别人。
像四大兵头中都正值壮年,年龄最大的姚承泰也不过四十六七,年龄最小的卢启明年方四十,俞明真也连四十五都不到,这些人身后都有自己的家族和部曲,而且从家族和个人的角度来说都是有一番想法的,当然不甘心于龟缩于淮北这个水塘里一辈子。
以当初淮北的实力,不敢说挑战大梁,但是东灭蔡州,南下淮南,成就一番事业是完全有这个可能的。
可时酆治国无能,整日打自己的小算盘,淮北五州偌大膏腴之地,兵员、战马都不缺,又有盐铁之利,却一步一步拖到现在这个模样。
坐视淮南内乱不说,还因为大旱和对蚁贼的应对无力,导致局面崩溃,硬生生送给淮右和蔡州这样一个机会,让其划分淮北,可以说连俞明真和卢启明都说淮北就毁在了时酆一个人身上了。
泰宁军的情况又是另外一种。
本身兖郓沂三州条件不算很好,尤其是朱茂本人没有治理地方的能力,完全是以武人当政,使得兖郓沂三州在劝农和工商上都称得上是北方最差的一个区域。
这么些年来跌跌撞撞过来,在江烽看来,纯粹就是运气好才没有崩。
哪怕朱茂再是能征惯战,但没有钱粮,你如何养兵?
所以朱茂以三州之力,鼓足全力也不过把自己几个亲军勉强维持下来,泰宁军其他军基本上是就只能“自食其力”了。
在面临连续几年大旱的情况下,老百姓几乎要易子而食,整个兖郓沂百姓三州十不存三,连小士绅都已经无法生存下去的时候,毫无钱粮积蓄的泰宁军崩盘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所以淮右军北上不得不感谢这连续三年的北方大旱和蚁贼对淮北的荼毒,如果没有这两个条件,哪怕感化军和泰宁军再是不堪,也绝对不是淮右这个初出茅庐的新锐能蛇吞象吃下的。
但面对平卢军却不一样了。
平卢军六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