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萧千敬抱住一坛唐寅送的桃花醉,踩着微醺的脚步回转衙门,明天他就上牛首山,找寨主八步杀胡丁谈谈,把这事给摆平。
萧千敬前脚走,小金灵后脚便踏进内院,抱着唐寅哭哭啼啼直说:好在公子平安归来,不然奴家也不活了。
唐寅也不去深究话有几分真心,冲着她一得到消息,立马抛下贵客,急急忙忙从招香楼赶来,唐寅便承下这份情。
我这不是好好站在这吗?
轻轻拍着小金灵的背安抚她,招呼她和秋香坐下吃酒压惊。
知无不言,对两人说被绑后的经历。
秋香听了胸口跳个不停,想到绑架唐寅的人竟是凶名在外的绿林份子,紧张地话都说不好。
少爷……咱们回添夏村待着吧,城里好乱……
剎那间,花花世界对秋香再也没有半点吸引力,金兵入侵国破家亡都比不上失去唐寅来得可怕。
出了头就没有再缩回去的道理,示弱只会让那些人以为你怕了,然后肆无忌惮地步步进逼。
来到江宁,敲锣打鼓干了这么多事,唐寅早有被人惦记上的准备,会有些小打小闹的纠纷尚在他的预料中,惹得洪大官人暴怒,牵扯出一方恶名昭彰的势力,非致他于死不可,纯属意外,若是稍微遇到挫折便逃避,他乖乖窝桃花坞孵蛋就是了,干嘛出来淌浑水。
退让服软不是个事,王婆敢找张大虎那等不入流的闲汉欺上来,就是看准公子势单力薄,她且如此,莫怪洪大官人这等豪强,罔顾王法,找人谋害公子的性命,得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知道公子并不是个善茬,想找刺猬磨磨蹭蹭就得做好被扎的准备。
一如唐寅所知的小金灵,作风强势,主动,不畏事。
秋香在一旁更急了,唐家就唐寅一个人支撑,根基薄,认识的人之中,最大的官当属杭州知府叶梦得,姑且不论叶梦得会不会插手管这档子事,远水救不了近火,连江宁知府都对这些亡命之徒束手无策,从清剿改为安抚,以唐寅一人之力如何能抗衡?
文太冲的事件再重新上演一次?
秋香太清楚那场九死一生的恶斗有多惊险,他们的运气不会每一次都那么好,尤其擎云寨已知道文太冲的事,必然有所防备,想要出奇制胜难矣。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大不了咱们江宁不待了,去杭州,杭州有叶大人在,看他们敢不敢到杭州为非作歹。
小脑袋瓜想着都是如何保护唐寅的安全。
这点小心思,唐寅岂能不知。
尽管放一千两百个心,少爷我的命金贵的很,不会真刀真枪和那些人杀得你死我活,有官府现成的势可以借,不用岂不糟蹋了。
并非安抚,唐寅拟了几个对策,看上江宁府和擎云寨暗中的密约,萧千敬显然对官府和盗匪妥协感到不满,他既是主战派,又有雄厚的外力可调用,擎云寨被他盯上,必然分身乏术,无暇对付唐寅,唐寅就能腾出手来与洪大官人周旋。
至于让双方结怨,矛盾扩大的方式,无非是擎云寨大张旗鼓在江宁城犯案,
嫁祸栽赃需要人马,免不了伤及无辜,想到旺财带着桃花坞那群纯朴憨厚的家丁,蒙着面到处打家劫舍,唐寅自己都觉得好笑,连累无辜第三者也不是他的作风。
不能伤人便只能自残,一把火烧了六如居、造纸作坊、桃花坞,让全江宁的人知道擎云寨和洪大官人猖狂与无法无天。
事情闹大,掩盖不住,官府不得不正视,萧千敬才会出全力护住他。
总会有他们付出代价的一天,唐寅暗暗设下赔偿倍数,千千万万倍。
有了定见,唐寅便不再纠结在这上头,转述萧千敬说的,那个要命,叫人哭笑不得的巧合。
洪大官人的夫人居然真是皮氏啊。
小金灵和秋香同时用手摀住小嘴,面面相觑,要不是唐寅刚历劫归来,两个人早噗嗤笑了开来,眼角的笑意却出卖了她们。
妳们一定在想,我这是自作自受?
唐寅道破她们的想法。
小金灵毫不掩饰地点头,嘴角含笑说道:种什么因,结什么果,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双手合十,口诵阿弥陀佛。
秋香忍住笑,替唐寅发声:那也不能就要人性命,难道有钱有势就可以任性妄为?
错。
唐寅纠正秋香。
有钱人其实并不任性,只是单纯想证明,他们可以用钱砸死任何一个比他穷的人。
来自于未来的时空,唐寅比谁都懂得弱肉强食的生物法则,在人人生而平等成为普世价值,凡事讲究公平正义的现代,这个铁则依然无法撼动,阶级严明,钱权当头的大翎朝,更是遵从弱被强凌的规则。
践踏蝼蚁是理所当然,不需要思索的事,一只疯狗、一匹恶狼、一头猛虎则另当别论。
巧的很,唐伯虎这个名字也有一字虎,唐寅很想看看,当他对着洪大官人张开锐利的虎牙,洪大官人会是什么模样?
时候未到,唐寅隐藏起这份心思,只说:想再多也没有用,或许看在萧总捕的面子上,我出面摆桌酒道个歉,这件事就能揭了过去,大不了以后夹着尾巴做人,看见他们有多远闪多远。
秋香最怕唐寅坚持硬碰硬,拿鸡蛋碰石头并非明智之举,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了,皮氏绝不会坐视,袁绒蓉成了苏三,她成了书里红杏出墙,谋杀亲夫,嫁祸给苏三的恶婆娘。
唐寅吃点苦,就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