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识过李纲的手段,李莺求唐寅尽快。
「他手上有另一道密旨。」
韩世忠从不防备梁红玉。
「最快今天,最迟明晚,到时候我们各自见机行事,为防意外,妳等忤作作证公主已死再开口,他可以被我收买,也可以为别人卖命,别为了帮人把自己和家人赔进去。」
既然是共犯那就要祸福与共,梁红玉遭殃,他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梁红玉心情愉快回驿馆,柔福帝姬看见白绫时,眼睛里的灰心绝望,让她的喉咙像卡了根鱼刺总是不舒坦。
唐寅没死,还为她除去骨鲠,不必做违背良心的事,人自然会轻松,能把三朝耍着团团转,安稳躲着享清福,藏匿一个公主不是难事,等朝廷消灭大楚,柔福帝姬凤回巢,朝中大臣还有什么理由逼迫堂堂皇女,到时候让柔福帝姬自己去找这些人的晦气。
这一晚没消没息,韩世忠让她再去劝柔福帝姬自行了断,杀害女流之辈非他所愿,但天无二日,大楚已然成为新朝的阻碍,不早日平息内乱,无法全力抗金,为了大义别怪他痛下杀手。
换做平时,梁红玉必定要韩世忠吵上一架,有了别的心思后,她安静听韩世忠说着父要子死子不死不忠的的纲常lún_lǐ。
梁忠允宁可全家获罪也不愿枉杀一人,有个父帅为榜样,凛然大义的旗子压不倒梁红玉,她心中自有一杆秤。
见她乖顺领命去了公主行辕,韩世忠兄心甚慰,这妹子什么都好,就是脾气硬,有点拎不清,梁帅在杭州差点因为抗命而下狱,在他看来极为不智,万一当时是方腊的计谋,用两颗人头取信于梁帅,在镇民里混入叛军伺机反水,朝廷必然损兵折将。
慈不掌兵,韩世忠钦佩梁帅,但太温柔慈和总有一天会出大事。
教导梁红玉便是希望透过她改变梁家人的心性。
上次送出白绫,料想柔福帝姬会不待见她,做好求见被拒的准备,反正她只是交差了事,柔福帝姬身边的宫女领着她入内,她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等看见柔福帝姬赐坐又赏下点心,梁红玉心里顿时明了,唐寅派人给帝姬通过气,因为知道自己能够逃脱牢笼,海阔天空飞翔,这位天之骄女才会疏开愁眉。
唐寅没骗她,柔福帝姬身边有人与他互通声息,除了那名疤面宫女,柔福帝姬不让他人服侍,八成就是这个人。
为了不露马脚,梁红玉将韩世忠的吩咐照本宣科念了一遍,听到国事为重帝姬不单是皇女也是大翎的臣民,不该为了一己之私罔顾大局,才变脸要疤面宫女送客。
和上回一样一出行辕后头便有人跟随,到她回驿馆才撤回,不知是陈卞还是金人的细作。
把情况一五一十回报给韩世忠。
「明天就是皇上给七日期限,届时依照密旨行事便是,既然妳被人盯上,乖乖留在驿馆,事情办完就回山东。」
血腥的事女孩家不要参与太多。
「无畏权势一剑将张邦昌那个佞臣刺死的男子汉,干这种阴私勾不会觉得惭愧?有本事真刀真枪打垮秦桧,别拿弱女子开刀。」
在李纲大力扶持下成为天子近臣,韩世忠转变太快,快得梁红玉认不出来。
「协助皇上收复失土救回两位圣人才是第一要务,其余的都是小事。」
为雪国耻,韩世忠拼了。
「皇上那么急着对付秦桧,无非是想要偏安江南,他真有迎回父兄的心,怎会只言赎回生母,难道太上皇不是他的亲生父亲?」
牛贵的话警醒了梁红玉,新皇的心在南方,眼里无父无兄,既无雄心壮志又冷血薄情。
「住口,妳知不知单单这些话就能诛你们梁家九族。」
韩世忠何尝不知新皇打定主意不营救父兄,当汴京城破,慎、恕两宗被掳金人走人,李相公就定下扶植新皇上位的大计,新皇当着众人的面歃血起誓,不踏平阴山誓不回,罢黜主和派的大臣,眼下朝中战意高昂,韩世忠等人将新皇当成大翎中兴的希望,不愿见到懦弱无能的慎、恕两宗重新掌握庙堂。
这是朝中文武大臣的共识,腐肉不割,好肉难生,当断则断,慎、恕两宗都能舍,柔福帝姬为何不能?
梁红玉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哼一声甩头就走,两人不欢而散。
气得梁红玉一晚没睡好,等睡着再醒已是响午。
她是武将之女,没有什么姑娘家的避讳,在院子里练了一套拳舒展经骨,刚开始驿馆的人还会私下指指点点,到后来已经见怪不怪。
「听说了没,乔老五的小妾替他生了个八斤重的大胖小子,他一高兴竟然包下整间雅风阁宴客,深怕人家不知道他刮了多少油水。」
两名胥吏边走边说。
「他不是已经有两个嫡子吗?嫡长子出生都不见他大宴宾客,却为一个庶子这么豪奢,宠妾灭妻的事他也干得出来。」
另一名胥吏对这位乔老五的作为极为不齿。
「人家走对门路,现在是知府老爷的心腹,多少人抢着赶上门巴结,谁会管这些狗屁倒灶的事,看不过去就别看,我是要好好吃他一顿,雅风阁的粉头多少钱才能摸上一把,去道声恭喜一个铜子都不用花就能揩油,错过可惜了。」
「去,当然要去,不去是王八蛋,还得早点去,晚去了就没姑娘抱了,今晚雅风阁不被咱们城里的官挤满才奇怪。」
两人说说笑笑,却让梁红玉听出猫腻。
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