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少侠的提议,诸位说如何?”
汲黯没有回头,仿佛那真的只是东日的提议,他什么也没说……可那带笑的低哑嗓音听得每个人身上一阵发凉。
李勤寿微微低头,看不清神色,却缓缓弯腰,答道:“勤寿谨遵大人所示。此计绝妙,太师是查咸阳官银用度而去,说不定是主父大人那边的官员害怕太师查出什么,从而买凶谋杀。这查起来,牵连的人可多了……右扶风救卑职一命,卑职此后必死拥右扶风举事。”他声音阴狠,竟毫不犹豫。
赵杏大惊,眼梢死死盯住张曼倩。李勤寿是骑虎难下,一切事端本便因他贪污而起,汲黯利用这点无可厚非……但你不能这样做!万一事败,这是杀身抄家大罪!
张曼倩脸上却已恢复平静,只低头一揖,“师兄,这一次还是从长计议为好。曼倩认为,这等大事须有万全准备。我们既事先得知刘去欲假冒我们夜审死囚,大可将死囚提前处置……”
汲黯笑了,“死无对证好归好,只是,未到刑期先私下行了刑,这追究起来,李大人仍是死罪难逃。”
“若说这死囚和江湖人有私怨,”张曼倩飞快地看了东、西二人一眼,“为江湖人寻仇所杀。这论起罪来,最多治李大人看守不严之罪,此罪不重,李大人也不必涉险。”
李勤寿这时身形一动,弑君罪重,株连九族,张曼倩的话无疑让他动了心思。
赵杏双手捏得死紧,此时微微一松。
焉知汲黯却突地回头,目光如剑地看着他,嘴角微翘,“曼倩,死囚将死,江湖人何苦冒险此时前来寻仇?难道你欲看李大人死而不救?”
汲黯一问,李勤寿看了张曼倩一眼。
张曼倩一凛,终缓缓道:“曼倩听从师兄吩咐,这便和李大人布置下去。”
“嗯,卫青也带人过来了,他的人供你调遣,你去郡守衙门查看牢房情况,看看怎么布置人手、将府中各道堵死。东、西二位侠士,也请协助好张鸿胪,届时擅入者,务必格杀勿论。”
“是。”张曼倩轻声答应。
他目光投于地面,赵杏看不出他心事,却心下颤抖,也许,是因为她连连看了他数眼,他瞥了她一眼。
赵杏生怕他看出异样,立刻低头。
听汲黯言谈,那东日、西门二人中,却连脾性稍显毛躁的东日此际也完全收敛,竟不敢相拒,哪怕这人似乎并没说什么,但给人一种感觉:若忤逆他意,下场难料。
二人齐声道:“右扶风宽心,我等必尽力协助张大人、李大人。”
赵杏又惊又怕,心想:这事须得尽快通知刘去,否则,那郡守衙门布下天罗地网,到时……可若通知刘去,则张曼倩必被治罪……
她正困扰,背脊却忽地莫名一寒,一抬头,却见汲黯正淡淡看向她。她心下一颤,心想:这下,张曼倩没死,刘去没死,老子先死了。他们商量的是要变天的大事,你把秘密都听了。汲黯是看着你好玩,没让你走,存心要你在死前担惊受怕一番,你怎么不见机走开?可方才若走开了,也就无法知晓这件大事了!
现在该怎么办?
如果她告诉他,她对他的爱慕之心如黄河、长江,她无比愿意当他的小妾,他会放过她吗?
“右扶风饶命。”当然,最后她什么废话也没说,直奔主题,跪地求饶。
汲黯看着她,笑了,“本扶风为何要饶你命?难道说你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事情?”
赵杏恨不得将葡萄摔到他脸上,这人太老奸巨猾。她手心皆是汗,这时的回答生死攸关,半点差错不能出。
她想了想,把心一横,“右扶风,奴婢和李大人一样,有耳疾,时常发作。”
李勤寿嘴角抽了抽。
她自是不管,续道:“方才即使委实有甚不该听到的,实也没有听到。再者,奴婢既已为右扶风小妾,即便右扶风所说有何不该,对奴婢来说,都是对的。”
汲黯神色讳莫如深,仍是笑得似是而非,眸中一抹狠色却不掩饰,像一柄锋利无比的剑刺向她。
赵杏低着头,只见这人袍摆绣着竹叶,清雅得不得了,她却浑身都微微哆嗦起来,心想:要不要向张曼倩求援?但又生怕会连累他……正满头虚汗,突听得汲黯在她头顶笑道:“逗你玩的,起来吧。”
好想喷他一脸鲜血。她巍颤颤地起来。
汲黯顺势扶过她的腰肢,道:“本扶风先行休息去了,你们若有事便差门房来传。”
赵杏被他揽着,一阵檀木香气盈鼻,羞恼惊急。
李勤寿却沉声道:“好好服侍大人。”
“是。”她只能笑道。
临走前,东、西二人有些猥琐的目光朝汲黯一扫,瞬间无踪。张曼倩此时淡淡看了她一眼。
到得汲黯屋中,赵杏越发心急如火烧。张曼倩他们这就开始布置了,刘去今晚若倘真过去审犯人那就坏事了。不行,她必须设法出去通知他们!
正不安,汲黯忽而微微冷淡了下来,“服侍我歇息吧。”
不笑的汲黯极具威严,她心里咒骂归咒骂,也只能替他宽衣解袍。汲黯双臂微抬,当她摸索到他前襟,触上他身体时,他突然快速转过身来,将她抱起扔到榻上。
他看出什么来了吗?他真看出什么来了吧?他看出端倪,看出她并非李家丫鬟?所以,如今他要耍她来玩?否则,他的品味真就如此异于常人?赵杏大惊,反复自问。
可此时,她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