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诗教却是不紧不慢道:“顾大人此言差矣,只要日本国给日本商贾颁发进入大明经商的官方凭证不就可以了吗?”
顾宪成又大义凛然道:“此事事关天下臣民之大事,岂能草率决定!我们做臣子的理当为陛下陈情利害!避免陛下错判局势!”
张星妍还是第一次见到顾司药的父亲顾宪成,此人可是后来大名鼎鼎的东林党党魁,目前还不是他发光放彩的时刻,不过,今日的辩论倒让张星妍觉得顾宪成思想稍显保守主义,纵然出发点是好的,但若能心胸放开点,不总是站在道德制高点钳制他人,也许对他而言也就不会有日后的仕途波折了。
郑国泰邪魅笑道:“顾大人心怀天下,难道我等诸臣不心怀天下吗?陛下,臣赞同亓少卿的意见,开通商口岸,以求惠利两国!”
文渊阁大学士王锡爵斜视了郑国泰两眼,不屑道:“只怕依郑大人爱财如命的性子,是借此另有所图吧!”
群臣间又荡起了乌泱泱嘈杂杂的争论声。
万历眼见自己的臣子又要吵吵起来,一缕愁绪又涌上额头。
三十几年了,万历的这帮大臣无论是在国之大事,亦或是在芝麻小事,总是爱斗嘴,而且还是拉帮结派的群体斗嘴,这种无休止的吵关键还不能解决问题,当真是令万历头痛欲裂,这也是他一直不愿上朝的原因。
上官皇后瞧着愁绪的万历很是心疼道:“陛下还望保重龙体。”
“皇后若是能有法子解决此事,朕就不会这般了。”
张星妍望着斗嘴的群臣,哀愁的帝后,再看看有些看笑话之势的日本使团,心里那颗爱国之心倏然腾腾升起,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倭人看扁了中华的团结恒心。
张星妍瞥了一眼正冷笑的小西行长,正巧小西行长也注意到张星妍,两人凌厉眸子瞬间令对方不禁打了个寒颤。
张星妍却是冲着小西行长扬起一抹诡异笑意,旋即朝万历俯身一阵讲说,看的小西行长眉心越来越紧皱。
万历听后满脸大喜,冲着张星妍竖起了大拇指,登时起身威严道:“我大明天朝恩威海内外,即日起日本国每三年朝贡大明,每次朝贡时即可令日本商贾登海经商!诸位爱卿,小西行长你等可满意朕的决定!”
群臣闻言嘀咕了好一会儿,才齐声高呼万历圣明,小西行长也只是面无表情地颔首点点头。
张星妍稍稍舒了一口气,眼下也只能用此法子,毕竟此法在日本国以臣属朝贡大明的大背景下,以日本官方确保了日本商贾的正当性,杜绝倭寇趁虚而入霍乱大明,又可使日本商贾登陆经商,如了日本的愿,可谓是大明日本两方都满意的结果。
万历瞧着群臣心服口服,旋即沉下脸斥责道:“此折中法子乃张典药所想,汝等拿着朕的俸禄遇事只会吵,连个小女子都不如!”
万历此言,可犹如一颗原子弹在群臣间炸开了蘑菇云,纷纷都瞧向侍立于皇后身旁的张星妍,张星妍还是第一次被如此万众瞩目,但她看到的不全然是赞赏的眼神,更多的是鄙夷之色。
毕竟自古以来天下观皆以男人视角衡量,女子不过是男人的附庸,若女子参政那是牝鸡司晨,当为天下诛,恰恰张星妍触及了男人为女人划下的这道雷线。
况且万历方才那话儿显然是拿张星妍施压群臣,来搓搓他们的吵架锐气,以此宣泄万历积压三十多年的闷气。
张星妍只觉后背一阵凉飕飕,心里痛斥道万历啊,你倒是宣泄了你的怨气,可苦了我了!
小西行长那双眸子盯着张星妍倒是越发目光奕奕,透着一丝赞赏之色,顿了顿笑道:“大明果然多奇女子,吾关白大人第二条便是恳请大明皇帝,将大明公主降嫁吾后水尾天皇为天后,以结大明日本永世之姻亲!”
小西行长此言又再一次于大明朝臣中引起轩然大波。
万历眉心倏然紧蹙,深眸闪过不可思议的怒色,就连他那宽厚手掌也咯咯作响。
张星妍眉目轻挑地望着一脸爽朗之气的小西行长,此人胆够肥的,说出这等不切合实际的条件还敢如此侃侃而笑。
谨身殿大学士叶向高赫然出列,朝着小西行长肃穆厉喝道:“汝关白胆敢如此放肆!我大明公主岂是汝蕞尔小邦想娶就娶!”
小西行长眼瞅着叶向高言语间尽是居高临下之气,心中燥起一股窝囊之火,登时双拳紧握,目光狠戾无比,宛若一只杀气腾腾的野狼,令人看了心中发怵,怒气质问道:“吾日本国国富武强,天皇哪里配不上你们大明公主?”
叶向高稀眉一怔,却是依旧铁骨铮铮警告道:“在我大明朝堂,万国使者皆是臣服我大明之民,汝若再口出狂言,休怪我大明不顾礼仪之邦,将其驱逐出境!”
眼见小西行长怒气冲冲地走近叶向高,兵科给事中杨涟赫然挡在了小西行长面前,皮笑肉不笑道:“小西行长切莫有失日本国宾客礼数,我大明立国二百四十年来,从未将公主降嫁任何番邦列国,汝方才所言确实与我大明礼制不符!”
小西行长听了却是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意,冲着万历深深鞠了一躬,不卑不亢道:“万事都有先例,吾日本国一心只求与大明结万世友好,还望大明皇帝允诺!”
张星妍低首抚了抚秀指,自叹日本国的狼子野心,且不论大明王朝无汉唐之和亲,无两宋之岁币,即便是真与诸国和亲,也轮不到日本,此时的日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