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常洵望着表情极其痛苦的朱常溥,方才的狠厉面孔却是渐渐变得紧张起来,朱常洵一向争强好胜,一粒马球未进本就心中郁闷,朱常溥偏偏在这个档口口出狂言,无异于火上浇油,彻底激怒了朱常洵!
朱常洵本意将马球击中朱常溥的坐骑令其摔下马,谁知自己用力过猛,加之朱常溥抬腿躲闪,才酿成如此祸端!
郑养性拍了拍朱常洵的肩膀,递给他一记莫要慌张的神色,旋即又朝朱常瀛紧蹙眉头争辩道:“方才七殿下所言严重了,马球乃博弈武艺,意外受伤在所难免,又岂会是三殿下罔顾手足之情肆意屠害八殿下!”
朱常洵这才从刚才闷头热的氛围里缓过神来,不置可否地眉头紧锁道:“你们刚才也听见了是八弟令我前来争球,只是没想到八弟竟然没有躲闪,若知晓如此,我定不会前来争球,八弟受伤,我这个做皇兄的也心痛万分呐!”
“现如今八弟身负重伤,你说什么都晚了!”
郑养性瞧着朱常瀛依旧在拍打着痛苦的朱常溥,旋即佯装关切道:“目前不是大家争论谁对谁错的时候,还是赶紧地给八殿下看看到底怎么样了?”
眨眼功夫,张星妍如一抹厉风飘至朱常溥身旁,扯开朱常溥膝盖处的华丽衣料一探,只见膝盖早已血肉模糊,不由地叹了口气道:“八殿下这是膝盖骨严重错位!必须马上接骨!”
“那星妍姐你医术高明,赶紧为八弟接骨啊!”
张星妍瞧着脸色早已煞白的朱常溥,却是摇了摇头无奈道:“接骨不慎,十有**会造成二次伤害,我从未接过骨,不敢贸然接骨,还是把八殿下即可送往太医院,令太医为八殿下实施接骨!”
“让我来为八殿下接骨吧!”
一串莺啭黄鹂般的声音,倏然从张星妍背后响起,她扭头一瞧,竟是一位梳着文丽娟秀如意高髻,身着桃花云雾烟罗衫的妙龄女子款款走来,她虽未走近,却如远山芙蓉般明艳动人!
待她渐渐走近,张星妍细细一瞧不禁愣住了,此女子生的柳叶弯眉,眸含春水似清波流盼,口如含朱丹,手若恰柔荑,腰裙间叮当作响的铜铃随着她移步清脆嘹亮,透着一股娴雅飘逸的风采,在场的众人无不为女子的花容月貌,高雅气质而惊叹,想必在场所有的女子,也只有此女子能跟张星妍相提并论!
“你怎会来这?不好好待在那里!”
那女子还未开口,姚孟真就迎面劈头盖脸地对着她拧眉不悦道。
女子浅笑温和说道:“妹妹!你难道忘了,你十二岁那年从房檐上摔下来,就是姐姐给你接的骨!”
妹妹?姐姐?听着张星妍一头雾水!
“敏蕙表妹今日你竟也来皇宫了?”
郑养性甚是有些意外地对那名女子惊诧道。
朱常洵眉头紧皱,面露疑惑之色地朝郑养性反问道:“表妹?养性你这表妹,我怎会从没有见过?”
那郑养性却是清爽笑道:“常洵表哥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这位敏蕙表妹可是姚姨丈的大女儿啊!”
姚敏蕙抚了抚衣袖,朝向盯着自己的朱常洵福了福身子,亲和笑道:“常洵殿下!敏蕙八岁那年的冬天,曾在翊坤宫与殿下同烤火炉!时间已经过去十年了,您不记得敏蕙很正常!”
那朱常洵听罢,黑眸沉默了良久才恍然大悟说道:“原来你就是当年那个冻得瑟瑟发抖的小女孩!”
姚敏蕙瞬间两眼神采奕奕地嗔笑道:“敏蕙还要多谢当年常洵殿下的好心!若非殿下向贵妃娘娘淘了几件华丽棉袄,当年敏蕙可真不知道,那单薄衣服能不能撑过寒冬腊月!”
朱常洵很满意地笑道:“本殿下能有如此天生丽质又懂得感恩的表妹!实乃本殿下的福分!敏蕙表妹以后可要常来皇宫玩儿啊!”
姚敏蕙微微一笑颔首点头示意,而身旁的姚孟真却是一双不屑的冷眼瞥向姚敏蕙!
张星妍当下一琢磨,隐约感觉眼前这位姚敏蕙在姚家应该不太受重视!
突然,一阵强忍的撕裂痛响起,这才令众人的视线从姚敏蕙转移到痛苦的朱常溥!
姚敏蕙见状赶紧伏下身子,抬起玉臂细细打量朱常溥的膝盖,盯着直冒冷汗的朱常溥柳眉微蹙,旋即又舒展开来,轻轻地揉着朱常溥血肉模糊的膝盖,轻声慢语道:“八殿下的这伤,倒让我想起秦武王洛阳举雍鼎的典故,秦武王为试探雍鼎轻重,毅然不顾群臣劝阻奋力举鼎,却不曾想力尽脱手,砸断胫骨,血流床笫,痛极难忍,捱至半夜而薨!”
此话一出,众人不禁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对朱常溥有可能危机生命感到可怕!
张星妍却是灵眸盯着眼前这位文静高雅的女子不敢离开一眼,张星妍倒是没有被姚敏蕙这番话给惊到,因为她知道朱常溥的伤不至于伤及生命,反而觉得姚敏蕙是话里有话!
“我,我绝不死,还请姚姐姐能帮我接骨,若能接骨,我定有重谢!”
朱常溥咬着牙,忍着痛,愣是挤出这么一番透人心的话儿!
那姚敏蕙温柔一笑:“八殿下!你说的哪里的话儿,但凡有办法,我定会保殿下”
不待姚敏蕙说完,朱常瀛恶狠狠地瞪向朱常洵厉喝道:“都是你故意施害八弟!若是八弟有个好歹!父皇定饶不了你!”
此时的朱常洵也是手心里攥出来一把虚热冷汗!
姚敏蕙瞥了一眼惊恐万分的朱常洵,又对愤愤难忍的朱常瀛宽慰笑道:“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