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一缕无力叹息夹杂些许无奈与惆怅,此时此刻万历心神极度疲倦,眼帘宛若加挂千斤砝码怎么也不愿睁开,他情愿自己眼瞎耳聋,也不想再陷入与群臣没完没了的搏斗漩涡。
乾清宫殿内一片秋风肃静,殿外一阵哀嚎遍野,时间沙漏一点一点地消散,张星妍左瞧瞧,右看看,两方人马丝毫没有各自退让的打算,再这么耗下去可如何是好啊?
簌簌嚓嚓,张星妍耳际忽然在哀嚎空气里捕捉到一丝异样响动。
咣当一阵奋力推门声,张星妍抬眸一探,来者竟是内阁首辅沈一贯,次辅沈鲤,兵部尚书石星等朝中重臣,只是他们个个面色铁青,透着复杂的凝重之色,难道他们来此也是为了恳求万历确立国本?可是无论何事他们也不该未经万历召见,就可擅自闯进乾清宫啊,莫非他们......
陈炬瞧着面前满满当当的朝臣压低嗓音提醒道:“列位大人,陛下此刻正在气头上,你们怎可擅自闯入......”
“陛下!辽东急报啊!日本国狼子野心悍然发动水陆两军侵略我大明藩属之国朝鲜!”
张星妍闻此顿时目露骇光,只听石星继续言辞急切说道:“朝鲜武备废弛,仅仅一个月即三都守失,八道瓦解,日军所到之处,焚烧劫掠,仅晋州一地,军民被屠杀者6万人,朝鲜王李昖已仓皇逃离平壤,现已经流亡至边境义州,特遣使向我大明宗主国施以求援啊!”
原本疲惫静坐的万历霍然睁开沉眠的眼帘,目光灼灼如犀利狼刀直射向石星威严喝道:“朝鲜为何短时间内就举国崩溃?这其中是否暗藏玄机?”
张星妍灵眸倏然闪过一道狡黠光洁,莫非万历怀疑朝鲜暗中勾结日本意图不轨?
石星顾不得满脸豆大汗珠倏倏往下掉汲汲皇皇道:“回禀陛下,辽东副总兵佟养正曾率领八名飞骑渡江进入朝鲜境内一探虚实,而朝鲜王也将日本威胁朝鲜的书信转呈上表,以表示朝鲜无二心,臣也秘密派遣曾经出访过朝鲜,看过朝鲜国王者,来辨别朝鲜国王的真假,辽东官员也遣画师前来,秘密画下国王的相貌以资辨别,朝鲜战报确实无误啊!”
张星妍倒吸一口凉气,万国朝拜大典刚过去,日本就急不可耐地要侵略朝鲜,到底欲意何为?
万历的神情也随着殿外的哀嚎越发狰狞,沉吟了片刻奋力拍案怒喝道:“日本眼里还有没有我大明天朝!此番肆意妄为简直罔顾我天朝权威!”
沈一贯登时提袖愤然说道:“倭寇之乱非一朝一夕,世宗年间倭寇横行我朝沿海,如今又悍然杀伐朝鲜,丰臣秀吉治下的倭寇谋图朝鲜,意实在中国,而我兵之救朝鲜实所以保中国,唇亡齿寒,还望陛下杀伐决断,兵贵神速驰援朝鲜!”
“......”
默默侍立的张星妍望着大臣们与万历激烈讨论支援朝鲜布局,遐想之余让张星妍想到了那个心思缜密的光海君,不知道他现如今怎么样了,想来眼下朝鲜局势一片狼藉,对他来说只要能活下来便是最大的目标了吧。
“传朕旨意,命大将军李如松为备倭总官兵,佟养正,祖承训,邓子龙为副总兵,分梯队渡江入朝鲜一举歼灭倭寇祸乱!以正天朝龙威!”
望着威严赫赫的万历,张星妍总算是舒了口气,看来这皇帝真不是好当的,国家政事事无巨细悉数都要亲自布局谋略,而历史上多数的皇帝寿命短,要么是荒淫无度纵欲早衰而亡,要么是忧国忧民过度劳累而死,此刻张星妍不免对万历刮目相看,她相信自己没有看错,万历纵然与朝臣斗争几十年,但在国家关键时刻他还是能一言九鼎,总揽大局,发挥一个帝王该有的磅礴气势。
张星妍原以为乾清宫此时会恢复如初,却瞧见沈鲤恭恭敬敬地说道:“臣万分钦佩陛下在处置倭寇之乱问题上的杀伐决断!”顿了顿言辞稍显激烈道:“泉州地震此乃天灾,倭寇之乱乃是人祸,殿外臣僚哭谏可是忠心,如今天灾人祸突降,群臣谏言忠心可鉴,若陛下不顾苍天神意,避而不见臣子忠心,只怕内外交困,臣实在是惶恐因此戕害大明国祚啊!望陛下顺天意,念臣心,立国本,以保我大明江山永固啊!”
万历听着殿外哀嚎声越来越薄弱,心里也升起一丝莫名的不忍,沈一贯倒是眉宇轻拧慷慨激昂说道:“仲化此言可是轻重不分!如今正值倭寇蚕食朝鲜,大明自当全心对外,怎可再提国本之事,扰乱君臣之心?”
沈鲤愤然震袖赫然道:“首辅大人可是糊涂了,攘外必先安内,倘若国本一日不立,群臣心思就不能往一处使!”
“照仲化之言,陛下十几年来不立国本,我们群臣就有贰心?你这分明就是在动摇群臣忠心......”
本来倭寇侵略朝鲜之役令君臣好容易团结首辅与次辅又因为国本之事吵吵起来,殿外的那群士大夫还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眼巴前的更是烫手的山芋,当真是令万历同志心里拔凉拔凉的。
张星妍突然秀眉紧蹙单手轻捂小腹,一缕咕噜噜气流倏然涌上她的喉咙,该死的,肚子啊肚子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呀。
刚才还在喋喋不休的群臣默契般停下打嘴炮,纷纷朝着面露尴尬神色的张星妍投射异样眼光,令张星妍只觉自己此刻宛若被群狼环伺,背后升起一层密汗,屏气微微笑道:“各位大人,下官得罪了,此时已午时三刻,毕竟人是铁饭是钢嘛。”
万历听罢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