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豹根本就没注意到秋明的目光,或者说注意到了也不在乎。自从高祖刘邦与冒顿单于结为兄弟,匈奴王族一脉自动冠上了刘姓,与汉家也一直连络有亲,论起辈分来,刘豹还算得上是当今天子的叔叔辈呢。虽然对于天子他肯定不敢如此僭越,但是对于汉家的臣子,他就只当作奴才看待,不怎么放在眼里了。
对于鸿胪寺里的这些使节使臣,刘豹也是一百个看不上的。不管怎么说,他的祖上是曾经阔过的,响当当的草原之王,那些西域小国当年都是他家的仆从,就连现在风光无限的乌桓、鲜卑两族也不过是奴隶和战马的出产地而已,牛什么呢?
不过刘豹却没有想到,这些国家民族虽小,却还都有自己的国土和牧马之地,可以延续自己的国祚,而匈奴现在还有什么呢?北匈奴还要过二百多年才能在欧罗巴大陆打出一片天地,而南匈奴只能托庇于汉国仰人鼻息而已,不说远了,乌桓现在随便就能集结十来二十万骑兵南下侵汉,匈奴可能吗?
曹操看刘豹是怎么都不顺眼的,高声道:“淘宝淘宝,真正的宝物是可遇不可求的,小王子今天来得不巧,暂时没有合适的宝物给你见识。”他把见识两个字咬得特别重,意思就是宝物自然是有的,就是不给你看,你可以到一边凉快去了。
刘豹与曹操整风吃醋了这么久,根本就没把他当回事,闻言大笑道:“淘宝无宝,岂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既然如此,小王倒是带来了几件宝物,不知道若是在淘宝作价的话,能卖多少呢?”
秋明笑道:“刚才大家都看见了,淘宝无假货,小王子可别弄些假宝物来糊弄我们哦。”
刘豹立刻变色:“吾家大漠金帐之主,只有真宝,岂有假物?废话少说,你来看。”他自随从手里接过一张大弓,高高举起道:“这张弓,出价者几何?”
秋明看那弓木梁已朽烂不堪,弓身上缠着的金丝也已现出处处铜锈,又忍不住笑道:“这个莫不是小王子幼时,不对,是你曾祖幼时所用的宝弓?”
刘豹冷眼看了看秋明:“此弓名为李广弓”。此言一出,市场里立刻鸦雀无声,几乎连钢针落地的声音都清晰可辨。
刘豹似乎很满意这样的效果,大声道:“此弓由李陵于浚稽山一战后携之以奔匈奴,至今已有二百余年了,你说,它是不是真的宝物?”
飞将军李广在汉家子民的心目之中如同是战神一般的存在,人们敬佩他的战绩也同情他的遭遇,因此更加愤怒于其孙李陵投降匈奴的行为。刘豹手中的这张弓虽然不知真假,但是却不妨碍人们把它当作一个象征符号,一个新的纪念碑。
刘豹的声音刚刚落下,马上有人大吼出来:“这个李广弓,我买了?你要多少钱?”
刘豹施施然道:“我方才说了,只是问问价而已。那么,你愿意出多少呢?”
那人马上道:“三,三万钱”。他忽然一下涨红了脸,不敢再出声了。
刘豹尖声笑了起来:“三,三万钱?汉人飞将军所用的弓才值三万钱?是你说错还是我听错了呢?”
那人面红耳赤,可是他实在囊中羞涩,再也出不起更高的价,只能任由刘豹奚落了。这时旁边的人也都明白过来,纷纷叫起五万、十万、二十万,可是刘豹却只是挂起轻蔑的笑容,对他们的报价理也不理。
秋明来回走了几步,突然曼声吟道:“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卢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台下又是一阵寂静,猛然轰的一声,所有人漫天价地叫起好来。这首诗用在这里,真是应情应景应物,虽然有不少人本来是被请来对付秋明的,可是当此之时,也都情不自禁地为秋明叫起好来。况且,邓州富庶天下皆知,秋明又是邓州的县丞,要是他也买不起李广弓的话,那就说明刘豹纯粹是存心刁难了。
果然,当秋明表示出对李广弓的兴趣后,刘豹狞笑道:“我知道你有钱,不过我只是随便问问价钱而已,这张弓是不卖的。除非你能拿出什么我感兴趣的东西来,我们以物易物。”
以物易物?刚才那个火灵珠怎么样?那样的宝贝我有的是哦。不料刘豹轻轻摇头道:“我们大草原上玛瑙玉石多的是,我知道你的火灵珠是什么来头,我不揭穿你,你也别想着能忽悠我。想要李广弓,拿真正的宝物来换吧。”
秋明一时语塞,他手里的宝贝确实不少,可是要他用来换这张破弓却是老大不愿意了。秋明不是那种能买回圆明园兽首献给国家的爱国商人,就是拔一毛而利天下这样的事,他也要认真考虑下划不划得来再决定做不做呢。
眼看秋明不再开口,刘豹放声长笑,状极得意,忽然听见有人沉声道:“我来和你换。”
刘豹仔细打量说话的人,只见他身体瘦弱面有病容,需要童子搀扶才能勉强站稳。刘豹大笑道:“汉家无人否?怎么让这么个痨病鬼来出头了?”
此人脸上怒容一闪而过,咳嗽了几下道:“我是河东卫宁,我家先祖长平侯卫青。”
刘豹脑袋嗡的一声,仿佛被人猛捶了一下。卫青、霍去病,这是所有匈奴人心中永远的痛,“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这是多少代匈奴单于永远的屈辱。他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又听见卫宁道:“我家中存有冠军侯霍去病缴获的冒顿单于所用鸣镝,不知道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