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皇贵妃姓赵,赵家乃高祖的开国元勋,荣华勋贵,枝繁叶茂,族人无数,有好几个都是人中俊杰,在朝中担任要职。梅皇贵妃的祖父赵坚是其中的佼佼者,三朝为官,辅佐过三代帝王,官至太师,底下门生无数。而赵坚的堂兄赵苻勇冠三军,被先帝赐封为骠骑大将军,掌中南军兵符,赵苻其后死于和北周一战,其子赵斌子承父业,也风光过一阵,只是到底才能比不上赵苻,到了盛和帝这里便凭着父亲的余荫被封了太尉,统领着京畿地区的兵权。
这个太尉甚是微妙,名义上是统领着京畿地区所有的禁军、羽林军等兵权,然而各军都有自己的将领,又有盛和帝在,赵斌几乎可以说是有名无实,赵家原本兴旺的两房便成了赵坚一房独大。
可能这就是赵黛云不甘心蛰伏转而觊觎那个凤位的起因吧。
宁珞奉了令旨入宫,身边只带了一个四叶,心中忐忑莫名。她和梅皇贵妃并无交集,实在想不出梅皇贵妃会有什么事找她。
入了宫门一路前行,宫廷守卫森严,不时有侍卫查看牙牌和令牌核对身份,一连过了三道宫门才进了内宫。宁珞原本还盼着能见到景昀一面安安心,却连个人影都没瞧见。
永安宫就在内宫的东边,和皇后居住的上宁宫一宫之隔,一入永安宫,只见亭台楼阁华丽雍容,就连里面伺候的宫女也都珠钗华服,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傲气。
宁珞想起自己小时候曾经去过的上宁宫,□□皇后温柔慈爱,身旁的人也和气亲切得很,和梅皇贵妃是截然不同的两类人。
梅皇贵妃正拿着花剪在园子里修剪一株山茶花,那茶花已经开得快败了,花瓣的尖处透出了一股子腐色,几朵残花被剪落在了地上。
“瞧瞧,这花开得再美,败了就要剪了,省得再多吃养分,反倒误了明年的花期。”梅皇贵妃自言自语道。
这话意有所指,宁珞不敢搭话,上前见礼:“臣妇宁珞见过梅皇贵妃。”
梅皇贵妃仿佛才看到她似的,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几眼笑着道:“哎呦,皇姑姑可真有福气,有这么一个漂亮的孙媳妇。”
宁珞垂眸应道:“皇贵妃娘娘谬赞了,臣妇愧不敢当。”
梅皇贵妃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轻笑了一声:“珞儿怎么这么拘谨,都是一家人,理当多亲近亲近,来,陪本宫四下去走走。”
御花园里草木芳菲,石榴花开得正艳,偶有宫妃在花园中散步,见了梅皇贵妃都不敢怠慢,齐齐过来见礼。
梅皇贵妃一脸矜持的笑容,一一点头回礼,顺道替宁珞介绍着:“这位是徐昭仪,是十公主的母亲……那是鲁婕妤……”
她也不叫那几个宫妃陪着,只是一路继续亲热地拉着宁珞的手前行。
前面传来了一阵嬉笑声,一名身穿石榴红襦裙的美貌女子和几名宫女在草地上追着蝴蝶玩耍,那女子还很年轻,约莫二十上下,腰肢柔软、步履轻盈,梅皇贵妃见了脚步一顿,轻咳了两声,那女子回头一看,立刻停下脚步整好了仪容,快步到了梅皇贵妃面前躬身见礼。
相比刚才其他的宫妃,这位女子品级稍低,梅皇贵妃却反倒显得稍稍热络了一点,笑着道:“肖贵人倒是好兴致,只是小心些别崴了脚。”
肖贵人恭谨地应了一声,不敢再嬉闹了,只是坐在一旁指挥着自己的宫女捉迷藏给她瞧。
这位肖贵人宁珞倒也是听说过一两回,据说现今正得宠着,舞技妖娆,魅惑天成,盛和帝一个月中总有两三回要宿在她那里,今日一见,果然成有宠妃的资本,那双眉入鬓,眼尾轻挑,带着无尽的风情。
盛和帝悲痛的神情在脑中一闪而过,宁珞忽然感到了一阵莫名的心酸。
她不怀疑盛和帝在俞明钰灵前的真情流露作伪,可也觉得,俞明钰当初没有选择成为盛和帝后宫三千佳丽中的一个是明智之举。身为帝王,身不由己的事情实在太多,就好比盛和帝,就算他心中再爱俞明钰又能如何?还不是要一个接一个地宠幸对他有用之人用以制衡外戚和朝堂?
“她从前是个小户人家,康宁王献上来的,”梅皇贵妃一边往前走,一边悠悠地道,“自从□□皇后去了,他们家人便时不时地弄上这点小把戏。”
宁珞顿时尴尬了起来,康宁王是太子的外家。
“所以说,本宫最讨厌的便是这种多管闲事的人,”梅皇贵妃轻哼了一声,“珞儿想必深有体会吧?本宫倒是很佩服你,将那种狐媚子直接送出千里之外,的确不用给某些人脸。”
脑中灵光一现,宁珞顿时明白了过来,梅皇贵妃今日破天荒拨冗将她请进宫里,原来是因为听到了再次走了样的流言,这是来挑拨她和东宫的关系来了。
那江苾月虽然走了,流言却并未停息,反倒又生出第二个版本来,说是定云侯世子夫人容不下世子的fēng_liú韵事,硬生生地把人送走了。
当日画舫上的几位世家夫人是见过景昀惧内的模样的,深以为然,不由加油添醋了几把,这个版本成了第一个版本的结果,俨然成了真相。
她哭笑不得,江苾月明明是景昀送走的,怎么就安到了她的身上?只是这不是什么大事,总不能上街一个个把传流言的人抓起来下狱吧?
景昀安慰她别太在意了,这种流言愈描愈黑,不如就静静地待它过去,京城中新鲜事多,什么侯门老爷养外室被夫人抓了个正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