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她坐过来罢。”秦素淡声吩咐道,一面便坐在了倚墙的扶手椅上,一派好整以暇。。
她好不容易才出来了一趟,可没那个闲功夫与秦彦雅打哑谜。
阿忍应声上前,扶着秦彦雅的胳膊一拉一带,也不见她如何使力,秦彦雅竟被她拉得站了起来,直走到秦素的座前,方被按坐在了一方鼓凳之上。
她似有些愤愤,挣扎着欲起身。然她的那点子力气,在阿忍的面前几如婴儿,被阿忍提着一拍一按,立时便委顿了下去,动弹不得。
秦彦雅再挣了几下,情知争不过,便也渐渐安静了下来,冷着脸坐在鼓凳上,一言不发。
秦素抬起眼眸,看向了她曾经的嫡长姊。
近一年未曾谋面,秦彦雅清减了许多,面容倒是比以往更见秀丽。
只是,她整个人看起来死气沉沉的,就如同行将就木的老者,再不见往日的鲜活与灵气。
“秦大娘子,近来可好?”秦素淡笑着问道。
秦彦雅仍旧像是没听见她的话,既无表情,亦无动作,只直挺挺地坐在那里。
秦素眉心微蹙,将手指轻敲着一旁的玄漆木案,面上有了几许不耐:“我不知你是如何想的。你或许以为,你就这样一言不发,我便奈何不得你了,是不是?”
秦彦雅这一回却是有反应了。
她抬起头,阴冷的眸光向秦素身上一扫,依然不肯开口。
秦素目注了她片刻,唇角忽地勾起,勾出了一抹浅笑:“你许是没听说过,在宫里有一种刑罚,叫做杖刑,受刑者需得褪去衣裙,于大庭广众之下露体……”
“住口!”秦彦雅陡然打断了她,目中射出了怨毒的寒光:“你居然威胁我?”
秦素立时掩唇笑了起来,摇头叹道:“这不叫威胁,这叫讲述事实。再者说,你人都被我关起来了,我就算现在把你tuō_guāng了五花大绑扔在外头,你又能怎样?摆出你秦家嫡长女的款儿来么?难道你竟以为那青州秦氏是什么名门不成?”
秦素一脸地嗤之以鼻,秦彦雅的面色却是白了白,目中怨毒更甚。
“本宫猜着,你大约记性不大好,本宫便来提醒你一句。”秦素施施然地拂了拂发鬓,语声蓦地转寒:“莫说本宫罚了你,便是现在亲手打杀了你,也不过就跟捻死只蚂蚁差不了多少。秦大娘子,本宫劝你不要玩心眼,也不要以为这激将之法能对本宫起什么作用。本宫有得是法子叫你开口,也有得是法子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这些话时,秦素表情愉悦,两眼微眯,那眸中的嗜血与冷酷,几乎溢满了全身。
前世时,整日被中元帝折磨着的秦素,在闲暇时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将这种被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感受,转嫁到底下的宫人身上。死在她手上各种刑罚之下宫人,就算没有几百,几十个总是有的。
再者说,她亲手结果的人命,也有那么几条。
杀过人的,与从未杀过人的,这两者在眼神与气势之上,不可同日而语。而此刻秦素身上的气息,显然能够让人察觉到,她的手上,不乏人命。
秦彦雅瞳孔微缩,面色越发苍白。
“我知你但求速死。”秦素继续说道,一派优雅淡定:“在你满足我的条件之后,你的愿望,我可以实现。然此时此刻,你还得活着回答我几个问题。”
秦彦雅直直地望着她,霎白的脸上,缓慢地浮现出了一丝哀切。
她闭起眼睛,漆黑的眉紧蹙着,面容堪称扭曲。
良久后,她方才重新张开双眸,看向了秦素:“殿下……想知道什么?”她身上的气势正在飞快地散去,原先坐得笔直的身子,也往下塌了几分。
“银面女。”秦素言简意赅地说道。
秦彦雅一时未语,只定定地看着秦素,半晌后,苍白的脸上,便浮起了一朵凉凉的笑:“在回答殿下的问题之前,我想先问殿下一事。”
“讲。”秦素只说了一个字。
秦彦雅沉吟了一会,凝目看向了她:“我在家庙遇袭,是不是殿下找人安排的?”
“有这个必要么?”秦素微笑起来,端起了一旁的茶盏,放在手中暖着手指。
秦彦雅的表情僵住了。
“在本宫看来,你这样的虾兵蟹将,根本不值得我花费一兵一卒。”秦素一派地好整以暇,面上的笑容颇为明媚:“我将你留在青州,也不过是要拿你钓鱼罢了。而事实亦证明,我的推断无错。你果然是个好鱼饵。”
秦彦雅的面上,迅速地掠上了一丝难堪。
她许是从来不曾想过,秦家这个最卑微的外室女,有朝一日竟会贵为公主,端然坐在她的面前,浑身的气势直压得人抬不起头来。
而她这个曾经尊贵的秦氏嫡长女,此刻却反过来成为了卑微的那一个,甚至在这位晋陵公主的眼里,杀了她就跟捻死个蚂蚁差不多。
这种强烈的反差,让她非常地不适应。
她压着眉头坐了一会,再度开口:“既然我在家庙遇袭不是殿下所为,那么,殿下可知道是谁做的?”
“我自知晓。”秦素淡声语道,将茶盏搁回案上,掸了掸衣袖:“然,你并无知道的必要。”
秦彦雅的面上,涌出了一种迹近于屈辱的神情,好一会儿后,她方才讥讽地撇了撇嘴:“殿下这架子拿得倒真足。”
看起来,她还是没习惯这种身份地位上的落差,到底没忍住出口讥嘲。
秦素看也没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