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颜润在一旁听着也听明白了,他冷笑一声道,“妹妹,这个人你要防着!”
穆颜清点头,“我会的,她若是个安分的,待她报了仇,了了心愿,我会帮她找一门好亲事的,比如做个小商人妻,阿离是侯府的人,提携提携她的夫家也不是什么难事,过得如何,要看他们自己了,总归能保她生活无虞。”
“但若是不安分…只要不跟我做对,我不会管她如何行路。”
剩下的话,穆颜清并没有说。
但在场的人都明白,她若不安分,还跟她做对了,下场一定不会好。
顾颜润看了看穆颜清,“嗯,这样也行。”
他的妹妹确实变了,如果是曾今的她,她会相信小怜到底。
因为她相信人性本善,人是懂的感恩的,然而世上之人千千万万,若都懂的感恩,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恩恩怨怨?
“时间也差不多了,三哥你跟香儿回去吧!额,对了,香儿之前你住的屋子,这两日是我大哥在住,那你住哪了?”
香儿道,“哦,我在三哥的屋中加了一张床。”
香儿刚说完,就发现穆颜清一脸震惊的看着她,她愣了愣,赶紧摆手:“不是,小姐你可不要乱想,是我回我自己的屋住了。”
穆颜清一个没忍住扑哧一笑,“我逗你的,你回来了,我大哥肯定会搬去三哥屋住。好了,你们趁着还能看清路,赶紧下去吧!”
香儿收拾好东西后,将剥了皮的橙子放到穆颜清手中,跟着顾颜润走了。
穆颜清一个人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梦中,她放佛回到了六年以前的战场,当时舅舅还在,舅母并几个表哥都在。
她跟着将士们一起上阵杀敌,威风凛凛,回到军中时将士们个个都佩服她,甚至有的还抱打不平道,“咦,你怎么什么职衔都没有?国公爷挺公平呀!”
她只是笑,她又不是军中将士,哪里能得到职衔呢?
大家一起说东说西的,她虽没言语,可听着将士们说笑,她也很开心。
此时一个将士说,要跟她比摔跤!
她一个女孩子,年底又要跟陆离成亲了,就算她再大胆,再不懂得害羞,她也不好意思跟将士们比的,只是她看着那个将士将外衫一脱,只剩一件内袍挂在身上时,她第一次产生了胆战心惊的感觉。
她左右看了看,放佛是怕陆离看到一般。
只是陆离不在云州的军中,结果她看到了舅舅和大表哥。
两个人面色沉沉的看着她,大表哥干脆上来将她拖走了,之后的事开始变的模糊,梦也开始动荡了起来,就向地震了一般,让她整个人都没有着力点。
终于,眼前的情景又清晰了,却是没了舅舅,而舅母和二舅舅二舅母,三个表哥被人五花大绑的站在她面前,她只听到有人对她说,交出军令!
她迟疑了许久,她知道不该交的,放佛是大表哥说的,不能交!
可她还是将军令交了出去,结果…
她的梦变成了一片血红色,最后她站在了一堆尸体旁,她看的分明,这些尸体有穆家的人,也有陆家的人,还有有顾家的人,更有忠心穆家的将士们!
此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声音沙哑的似破碎的隆钟一般,让人听着就不舒服。
他说,“你想活命吗?你若想活,就大声的喊出穆家人通敌卖国,该死!”
她拼命的摇头,不,不,不是这样的!
穆家人从来没有叛国,更没有对不起大殷!
穆家是忠臣!
可是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想要为死去的人辩驳一下,却终究无能为力。
她想哭,可是无泪,
直到她面前那些死去的人都站了起来,指着她问:“你为什么将军令交出去!你大表哥明明暗示过你,不许交的!是你,是你害死了所有人!”
一声声,枕戈泣血!
低吼声传进穆颜清的耳中,她猛地睁开双眼,浑然不知她已汗湿衣襟。
她慢慢的坐了起来,看到床前的雪豹,笑了笑,“你是特意来叫醒我的吗?”
雪豹扭了扭屁股,一蹦蹦到了穆颜清的床上,将头缩到她的身旁。
它周身冰凉,比冰块还凉。
“这个梦,我做了六年多,我一直想不明白,当年我听了大表哥的话,没有交出军令,为何这个梦总是要缠着我呢?”
雪豹抬头看了看穆颜清,突然拱了拱穆颜清的胸部。
穆颜清囧了一下,问道:“一直以来,我都不知道,雪豹你是公是母?”
雪豹听了这话干脆站了起来,跳下床走了,它觉得它来管这个人类的事,真是它豹生的一大失误!
穆颜清看着雪豹离开,垂头看了看被雪豹拱过的地方,那里是心脏的位置。
“雪豹,其实你是想告诉我,我之所以被这个梦困扰六七年,是因为我的心从未放开过?”穆颜清想了想,自嘲一笑,“是啊,我总是想,当年我若是将军令交出去了,会不会大表哥他们不用死…我知道是我太天真,难道我就不能想想吗?”
因为时间不可能重来,她不知道交出军令后的结果会如何,所以她还可以往好的方面去想,现在这样的境地,却是因为她没有交出军令的结局啊!
穆颜清忍不住想抬手抚额,抬到一半后背的疼痛清楚的告诉她,她还伤着!
她走到窗前,推开窗子望着黑沉沉的夜色,陷入了沉思之中…
……
京城,安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