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初倒是没有想到厉晨尧突然厚脸皮起来,他以前不屑于做的事情,现在做起来倒是挺悠然自得的。
比如,时初准备开车离开的时候,男人突然拉开她的车门,豪无防备的坐上了她的副驾驶座,这个举动让时初措手不及。
不过她仅仅是微微一愣,很快,表情就放的挺淡的,连伪装都没有,眸色里像是裹了一层雾,无论风怎么吹,都散不了。
“我不会让苏寒再来打扰你了。”厉晟尧倒是直截了当。
时初觉得自己应该说一声谢谢,不甚诚意的开了口:“谢谢啊。”
这句话跟讽刺一样,钻到了内心深处,厉晟尧脸色难堪至极,不过他并不想跟时初发怒,沉沉的吐了一口气,像是打算把肚子里的浊气都吐出去。
“时初,你是不是打算这辈子都不原谅我了?”不知道是不是男人的声音太过于萧瑟,时初竟然觉得那声音有前所未有的凝重。
原谅,怎么原谅,她不知道怎么原谅,把自己逼进死穴,同样把厉晟尧逼入绝境,他今天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她看着他,只觉得心中有一种悲怆。
有一种不知道怎么去原谅他的感觉。
七年前的事情她有想过理解他,毕竟他的立场,她也不能怪他,如果是他做了那等事情,她一定会斩草除根,赶尽杀绝。
而他当年只是把她逐出了四九城,不让她回去,这个惩罚,说真的,算轻的了。
厉晟尧他已经做得够好了,至少当年没有一刀杀了她,双手还按在方向盘上,只是她的目光有些放空:“现在,说这些还有意思吗?”
伤害既然已经创造,再说下去就没什么意思,时初是成年人,有些事情看得很淡,厉晟尧对自己那样,有一瞬间,她真的恨不得抱着他同归于尽。
好过现在,彼此折磨。
只是宝儿和秦邺城确实对自己太重要,她不想让那两个人因为自己的关系而受到任何一点儿伤害,没有他们,没有今天的时初。
时初爱他不假,可是有一天,当爱情跟恩情冲突的时候,她宁愿自己站在自己秦邺城和宝儿这边,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放弃一切,陪自己从头开始。
秦邺城和宝儿对她好,她得知恩,一个人,若不知恩回报,枉为活着一遭。
时初清清淡淡的语气,无悲无喜,她的神色很淡,语气也很淡,厉晟尧看着这样的时初,只觉得她身边仿佛竖了一道高墙,无论他怎么用力,都迈不过去。
“我的人打了宝儿一枪,如果我让你打我一枪,你会不会原谅我?”大概是穷途末路,不然依着厉晟尧的性子怎么可能会说这种话。
时初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瞳仁里划过了一丝震惊,但是很快的,那抹震惊如烟云一般散去,方才被雾气缭绕的眼睛里,这会儿澄清一片。
像是湖水一般,绕人深深,她眼底半噙着笑意,隐隐生香:“厉总,你这是何必呢。”何必这样逼我,何必这样难堪。
仰起头,懒懒散散的靠在车座上,眉宇深处亮起一抹光,璀璨迷人:“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哪怕打自己十枪,宝儿身上始终都有一个枪口。”
更重要的是,她跟厉晟尧真的走不到一起,所以这一路行来才会跌跌撞撞,走了这么久之后,终于幡然醒悟,然后选择放弃。
曾经,她给自己选了一条最难的路,如今脚底磨穿,鲜血似花一般在脚下蔓开,每行一步,鲜血弥漫,而她足下鲜血横流,她不想再坚持下去,想给自己换一条轻松点的路。
“所以,无论如何,你始终不肯原谅我了是吗?”明明近在咫尺的声音,那声音幽幽传来时,却仿若天涯。
男人的眉眼像是冻结成了霜,原本冷硬深沉的眉眼,这会儿仿佛覆了一层凝重,沉甸甸的压了下来,时初没有不理他,可是这种情况比不理他,更让人难以接受。
她跟他说话,客气疏离,没有针锋相对,语气绵软温和,可是却仿佛远若天涯,她真的不打算跟他有任何牵扯了,真的不打算了。
她放弃了,比任何时候都来得直接。
前段时间,她虽然跟他尽力撇清关系,可是她没有像这样这般决绝,又像这般风清云淡,仿佛多年恩怨全部化成了一抹青烟。
而,厉晟尧怎么可能允许。
时初面部的表情有些无动于衷,声音淡淡:“我原谅不原谅你,又有什么关系,厉总,您在乎吗?”若不是心如死灰,时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厉晟尧看着她漫不经心的模样,甚至那一瞬间,很想从她脸上把那些挖苦嘲弄找回来,也好过现在陌路天涯,他突然从身上摸出一把枪来。
那一瞬间,时初的心凉了凉,却听男人漫不经心的语气,徐徐缓缓的开口,波澜不惊从容有余:“如果我说我在乎呢,你还会不会给我一次机会。”
时初看着那把枪,沉默着没出声。
男人倒是突然惨然一笑,声音有着沉沉的压抑和痛苦:“不管怎么样,是我做错了事,我不该让人伤了宝儿,可是时初,有些事情不是我能掌控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俊容上有一层薄薄的自嘲,出现在这个男人脸上时有些不适时宜,他毕竟是四九城声名赫赫的权少,只手遮天。
“秦邺城的事情,跟我无关,如果有下辈子,我不会再做任何伤害你的事情。”
时初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便看到厉晟尧突然把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