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二十多年前的阴谋,一个埋藏多年的秘密,一出精彩的狸猫换太子。
“你的体内流淌着皇族的血脉,”指尖轻轻地按揉着楼扶芳发红的额头,卫成泽谈论起这件事的语气,就仿佛只是在说今天早上吃了什么一般漫不经心,“而我,本该被冠以楼的姓氏。”
不是“朕”,而是“我”。单单一个自称,便能够听出这其中的不同之处。
楼扶芳不是傻子,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他看着卫成泽,神色有些复杂。
曾经在楼扶芳的眼中,卫成泽不过是个凭借着运气坐上了皇位的无能之人罢了,刚愎自用,昏庸无道,可若是刚才他所说的那些都是事实,那么之前那他的那些看似昏聩的行为,却都变得玩味了起来——至少就卫成泽现在的表现来看,这可不是个那么容易听信谗言的人。或许如今朝堂之上的局势,正是这个人所一手造成的。
楼扶芳不知道卫成泽为什么要将这些事告诉他,却也知道自己的这条命算是到头了——没有哪个皇帝,会让能够威胁自己地位的人,继续活下去。可这么一想,他的心反而定了下来。
当朝皇帝并非昏君,这对于他来说,就已经足够。
只要卫成泽能够定国安邦,让百姓过得富足和乐,莫说是抵上他一条命,就是将他千刀万剐,他也甘之如饴。
楼扶芳在想些什么,卫成泽当然看得出来。如果说卫子安是凭着对自身命运的不甘而一路走上了巅峰,那么楼扶芳最后能够爬到那个位置,靠的就是一颗对众生的悲悯之心。
这是一个真正的正人君子。
垂眼看着楼扶芳额头上略微消退的红肿,卫成泽的脸上浮现出些许满意的笑容来:“若是你不相信,自可以去找当年的接生婆问上一问。”他眨了眨眼睛,邀功似的说道,“虽然她年事已高,且身体残缺,可身子骨却还算硬朗——我可是花了不少的心思才找到她的!”至于为什么会身体残缺,这个中的原因,自是不需要卫成泽多说的,“前些日子我让人把她给接到了京城,现在就住在……”
“陛下,”出声打断了卫成泽的话,楼扶芳看着卫成泽,神色间带着些许郑重,“不必了。”他不觉得卫成泽有欺骗他的必要,也不认为自己需要去弄明白这件事的始末。卫成泽是君,他是臣,哪怕知晓了两人的身份,这一点也依旧不会有任何改变。
楼扶芳就是这么一个固执到有些刻板的人。而对付这样的人,卫成泽最是得心应手不过了。
他盯着楼扶芳看了一会儿,收回贴在他额上的手,神色冷淡了下来:“你不信我?”
楼扶芳一愣,不知为什么有点不敢直视卫成泽的双眼。他微微偏头,错开了卫成泽的视线:“并非如此,只是臣既是将死之人,信与不信,都没有多大的分别。”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只是希望陛下能够放过臣的父母。”
如果说刚才楼扶芳的话只是让卫成泽感到不悦的话,这会儿却是真的触怒他了。他盯着楼扶芳看了半晌,忽地冷笑一声:“如果朕说‘不’呢?”
“那您就会得到一个残暴不仁的名声。”既然已经知道了等待着自己的命运,楼扶芳此刻也就不在意一些虚节了。他挺直了脊背,毫不畏惧地与卫成泽对视。
此刻的楼扶芳终究还是稚嫩了些,虽有着才干与抱负,处事之中却欠缺圆滑,唯有经历一番磨砺,才能真正地成为栋梁之才。宁折不弯虽是气节,却也是某些路途当中的绊脚石。可以说,正是因为有了原主将楼扶芳发配边疆的行为,楼扶芳后来才能站到那么高的位置。
“残暴不仁?”卫成泽被气乐了,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楼扶芳,眼底一片讥诮,“我以为这种名声,我已经足够多了?”
“昏庸无道,听信谗言,刚愎自用,贪图享乐……”一个个地列举着外头的人对自己的评价,卫成泽侧着头看着楼扶芳,“你觉得,我还会在乎头上再多一个‘残暴不仁’的称号吗?”
楼扶芳没有说话,他也着实有点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卫成泽这个问题,甚至于在今日之前,他也是那些对卫成泽抱有同样评价的人之一。可既然知晓了卫成泽并不似想象中的无能与昏聩,楼扶芳却也不愿意他就这样顶着这些骂名。
“他们再如何说也是您的父母,”既然不能从这个方面来说服卫成泽,楼扶芳只好换一个角度,“血浓于水……”“一对将自己的孩子送入后宫这片吃人的天地的父母吗?”冷笑着打断了楼扶芳的话,卫成泽看着他噎住的表情,微微眯起了双眼。
楼扶芳看着卫成泽,数次张嘴,却都没有说话。只要想到卫成泽如今的身体状况,再多劝说的话语,也便说不出来了。虽说卫成泽刚才表现得对此并不在意,可无法拥有自己的子嗣对一个男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楼扶芳还是明白的。可若是仅仅因为这个,就想方设法处死自己的生身父母……楼扶芳的眉头皱了起来,仍旧对此无法接受。
“你就不好奇……”看出了楼扶芳心中的想法,卫成泽垂在身侧的指尖动了动,唇角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吗?”
楼扶芳闻言一愣,这确实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当年做出这种事情的人,肯定会对此守口如瓶,而卫成泽,又不可能无端地怀疑自己的身世,更不会莫名其妙地就去调查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只是这世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