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成泽的研究，再一次地陷入了瓶颈。
理论上应该有效的疫苗，却并没有起到该有的效果。那些眼看着就要安全地度过潜伏期的人，却突然一个接一个地出现了各种症状，并且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面，迅速地死去了。
如同战争中突然间被突破了防御，在一瞬间，就被敌方给攻占一样。
“不该是这样的，肯定有哪里弄错了……”卫成泽喃喃着，拿着手中的报告的双手，都有些控制不住地发抖。那种分明只差一步，就能够触碰到光明，却在往前迈出脚步的瞬间，坠入万丈深渊的感觉，实在太令人绝望。
“博士……”看着卫成泽的样子，实验室中的其他人脸上，也不由地浮现出难过的神色来。
卫成泽对这次的实验，究竟抱有多大的期待，他们是最清楚不过的，而最终的失败，又带给了他多大的打击，他们自然也能够明白。可在这种时候，他们却根本不知道，到底能说些什么，来安慰那个将自己的全部，都投入到了实验当中去的人。
最后，还是小李开了口，他微微别过头，不忍心去看那个人的表情，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沉重：“人和植物，总归是不一样的。”
而理论与实践，也总不可能永远都那么一致。在一开始，他们就应该做好实验失败的心理准备。
更何况，真要说起来，这一次的实验，并不能说是彻底的失败。至少他们现在可以确定，卫成泽之前的想法，确实是可行的，不是吗？
光这一点，其实就已经具有极其重大的意义了。
事实上，小李知道，这一点卫成泽的心里其实也同样明白，只不过那种距离成功只差一步的落差，实在太让人难以忍受。
听到小李的话，卫成泽的身子微微一震，双手也不自觉地微微收紧：“如果能找到对病毒免疫的人的话……”
后面的话，即便他不说出来，其他人也能够猜到——实际上，从卫成泽接手这个项目以来，就从来没有停止过寻找这样的人的行为。然而可惜的是，拥有这样体质的人，实在是太过罕见了，就连千万分之一的概率，都不一定会出现。
而且，即便真的有这样的人，对方也不一定会愿意配合他们的实验。
想到之前那千方百计地躲避着他们的追寻，最后消失匿迹的某个免疫者，卫成泽眼中的神色黯淡下来。
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毕竟……又有什么样的人，愿意落到他这样的人手里呢？
眼中浮现出痛苦的神色来，卫成泽用力地闭了闭眼睛，努力压下了胸口翻腾着的情绪。等到他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其中的神色，已经恢复成了平日的平静。
低下头将手中写着实验过程的记录，卫成泽抬起头来，看向脸上还带着尚未褪去的担忧神色的其他人，冷静地开始分配工作：“小郑，整理实验数据，小李来计算分子式的偏差，还有小张……”
“如果没有免疫者的血液的话，”忽然出声打断了卫成泽的话，何承宣序按开口说道，“为什么不能用普通人的血试一试？”如果尝试的样本足够多的话，说不定能发现点什么？
何承宣的话让小李忍不住想笑——没办法，对方的提议，实在是太过门外汉了，只要稍微对这方面有点研究的人，都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尽管每个人的基因都会有些许差异，可大多数人，对于病毒之类的东西，产生的反应，都是相差不大的，也正是因为这样，被病毒感染之后的症状，也都无比相似，即便有细微的差异，却对结果，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这也是为什么，对病毒免疫的人，会那样的难得与珍贵的原因。
虽然何承宣人确实不错，可不得不说，他在专业方面的能力，实在是糟糕到了极点。小李甚至有时候都会忍不住怀疑，这个家伙，当初是不是走后门进来的。毕竟怎么看，这家伙都没有一点专业人士的样子。
索性他们也都只是拿他当打杂的人用，没有真的把什么重要的工作交到他的手里。
然而，出乎小李意料的是，听了何承宣的话之后，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小郑，却忽然开口表示了赞成：“我觉得可以试一试。”
就目前来看，他们确实是没有其他能够尝试的方法了，就跟走进了死胡同一样，无法再前行半步。这种时候，试一试平时不会去做的事情，说不定能够得到什么启。而且……“我们并不能确定，到底哪些人，拥有免疫的体质。”
通常情况下，免疫者都是在对方处在必定会被感染的环境中，却并没有出现相应的反应的情况下被发现的，而寻常人，并不会将自己暴露在那样的情况下。
而一般来说，也没有人，会特地在一群健康的人当中，检验是否存在免疫者，毕竟在他们的认知当中，这样的情况，实在是太罕见了，根本就没有尝试的必要。
但只要没有被否定，就意味着存在希望，不是吗？而他们现在，最需要的，正是这个东西。
卫成泽闻言，低着头沉默了好一阵子，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许久之后，才抬起头来，开口说道：“我去让人采集血液。”话里的意思，显然是认同了小郑的想法。
见状，何承宣的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有些实验，根本就不需要在人体身上进行，而像免疫者这样稀少而珍稀的材料，自然不可能轻易地用来当做消耗品。只需要一点血，就已经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