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爽的风儿拂面而过,吹起她俏丽的短发,她走得很慢,宛若闲庭信步,听着耳边的鸟鸣,闻着扑鼻的野花香,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不知不觉间,她走到一条不是特别宽的河流边。
河水蜿蜒,绕山流淌,乔颖沿着这条河流的岸边而行。
放眼望去,河面上波光闪耀,岸上碧草青青,星星点点的野花点缀其中,看得人不由自主失神。
弯腰,乔颖捡起一枚小石子,摆出打水漂的架势,扬手间那枚石子就朝水面飞去,很快数个水漂跃入她眼帘。
她笑了,笑容特别的明亮,像是一瞬间忘记了所有烦恼。
波光破碎成点点碎金,她弯腰再次捡起两粒石子,接连抛向水面,石子掠起一个接一个的水漂,令刚平静下来的水波又一轮破碎成金,然,她脸上的笑容逐渐消散,心里轻叹口气。有些事不是她不想想起就不想起……他们还好么?那对疼爱她,不太善于表达情感的父母还好么?
她的离去,会不会让他们感到自责,感到悲伤难耐……
沿着河岸她继续前行,终在一棵粗壮、歪脖子老榆树下止步。
榆树叶被风儿吹得沙沙作响,乔颖看着眼前平整大石,看着大石上空的树冠,看着大石周围的青草野花,眸光渐变怅惘。
仰面躺在大石上,望向碧蓝,干净得没有丝毫杂质的天空,她发觉心扉仿若瞬间被洗涤过一般,清清爽爽,明亮剔透。
慢慢阖上双眸,树叶沙沙,河水潺潺,如恋着情话……
宅院里很安静,但空气中却流动着浓郁的悲伤哀凄气息,乔颖沿着鹅卵石铺就的小径走向主院,是的,她确实是走,眼前的一草一木,眼前的一切都是她所熟悉的——侯府,她曾住过多年的侯府。
她脑中有些懵,莫不是穿越回来了?然,她垂眸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穿着,还是之前那条纯白,款式简单大方的连衣裙。
身穿?她灵动的眸子眨巴了下,却在下一刻被名容貌清秀的小丫头穿身而过时,呆怔得嘴巴微张——她现在只是一缕魂魄。
其实她有想过给迎面走来的小丫头让路,熟料没等她挪步,就出现了令她吃惊的一幕,好在她心脏够强大,好在她对穿越不陌生,所以短暂失态后,她神色恢复自然,继续往前行走。
主院里愈发静寂,悲伤哀凄之气愈发浓郁。
“你为何不阻止舞儿?为何要让她以命换命,帮我解毒啊!”
云汉卿在昏迷七日后,方缓缓睁开了眼,从夫人口中得知女儿为给他解毒,已然中毒身亡,他心痛得无以复加,随后又得知女儿两天前就下葬了,当即呕出一口鲜血。
“舞儿要给你解毒,说她有足够的把握……”
妇人容颜清丽绝色,坐在牀边边帮云汉卿擦拭嘴角的血渍,边流着泪低诉:“我没想到舞儿给你解毒的法子是以命换命,我只想着你不能离开我和女儿,不能就那么去了,因此,舞儿说什么我都信了!”
“她是我们的孩子啊,我怎能害得她失了性命!”
云汉卿的声音低哑而悲痛。
“舞儿给你解毒后,有对我说……”
妇人神色憔悴,到嘴边的话半晌没能再说下什么?说她不是我们的舞儿,是不是?”妇人愕然地看向他,就听他又说:“我很早就知道,在舞儿突然间神智清明,突然间变得不再痴傻,我就知道她不是原先的舞儿,不是我们所生的那个孩子,但这又有什么影响?咱们的舞儿那时被太医断定已没了呼吸,可在太医离开没多久,她突然就睁开了眼,眸光清亮剔透,一看就不是痴儿该有的目光,我看出这里面有蹊跷,可一想到这是我们的孩子,一想到你会因为失去舞儿而伤心难过,就将心里的疑惑压住,没有难为那孩子。”
“后来的日子里,那孩子虽不太喜欢说话,且性子清冷了些,但她却真心拿我们当父母,这让我深感动容,打心底接受了这个女儿。”
“多年过去,舞儿为侯府做的,为你我做的,为大晋做的,不光你我历历在目,就是皇上,就是这大晋的百姓,也难以忘记舞儿做出的贡献。然,谁又能想到,那么好的一个孩子,竟为救我这个身中剧毒,活了大半辈子的人失去了自己的命……”
“你别说了,我心里也痛,即便听孩子说她不是我们的舞儿,我除过短暂惊怔,有的只是痛惜,有的只是凄伤,我不想她离开我们,不想她抛下我们去那黑漆漆,冷冰冰的地方,可孩子说她已毒入心肺,无药可解。你的毒虽然解了,却仍昏迷着,我却坐在孩子牀边,看着她忍着剧痛折磨,在我眼前没了呼吸。”
“我有唤她,有一遍遍的唤她,有把她抱在怀中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却一点用都没有,她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就那么去了……下葬之日,街头聚满了送葬的百姓,我知道百姓们感恩舞儿,感恩她把博大精深的医术带给大晋,感恩她在活着的时候,用心救助每一位患者,那场面我永远忘不掉,忘不掉那一道道含泪的目光,忘不掉那一声声悲戚的哭声,但与此同时,我为我们的女儿感到骄傲,她虽然去了另一个世界,可她的好,她所做的一切却都留在了大晋百姓心中。”
妇人说到这,憔悴略显苍白的脸上浮开一抹柔和温暖的笑容:“舞儿是好孩子,她在我心里就是我们的女儿,是你我疼爱的亲闺女!”
“是啊,她是我们的亲闺女……”云汉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