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救我?”实在跑不动了,她只好停下,靠着颗碗口粗的树干,喘着气对空道:“既然出手救我,为何不现身让我认识你?还是说你在我身上打着什么主意?”
周围很幽静,月华穿过枝桠在地上落下一个个斑驳的影子,夜风吹过,那些影子晃动着,给这幽静的氛围增添了几分诡异。
纵然没察觉出暗处的人对自己存有杀意,但红萼仍不敢有丝毫懈怠。
长时间听不到有人出声,她强撑着身体,将气力灌注到脚尖上,继续挪动步子。她必须得尽快找到安全之地疗伤,要不然,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必会因失血过多,死在这偌大的密林中。还有,那隐藏在暗处的人外溢出的气场,充满了沉沉的压力,让她生不出丝毫抵抗之心。
红萼甚至想到,饶是她没有受伤,恐怕也不是其对手。
握紧垂在身侧的那只手,她暗忖:“要跟着就让那人跟着,只要我能活着,旁的先不去想。”做着心理建设,她感觉心中的慌乱消退不少。
“若再找她的不痛快,就别怪我取你的命。”
低沉清冷,又带着丝慵懒的男声飘入红萼耳里,顿时,她脸色骤变,怔怔地望向眼前数丈外站着的挺拔身影。
男人戴着青面獠牙面具,身着一袭墨色长袍,目中神光淡漠无比,却又透着一点点复杂。
“你认识我?”她问。
只因男人身上的气场好熟悉,还有刚才那声音,这会想想,也带着熟悉感。
“记住我的话,否则我说到做到。”
“为什么?你既出手救我,为什么又向我提出这样的要求?”红萼不明白男人之言,只觉心里莫名地泛起一股子委屈:“如果你被人差点杀死,你会放过对方吗?”
“那是因为你做错事。”
淡漠的嗓音扬起,男人凝向她冷声道。
“做错事?我怎就做错事了?”红萼迎上男人无波无澜的目光,道:“我本没想要她的命,是她自个找死。”
“就刚才一战,你觉得你是她的对手吗?”男人语带嘲讽:“九尾狐妖,不要以为你修行高深,就自认很了不起,我可以告诉你,以她的能力,根本不可能死在你手上,而你,不想魂飞湮灭,最好安分点。”
“你是谁?你究竟是谁?你又都知道些什么?”
红萼瞬间情绪激动:“你认识我,你肯定认识我,要不然你不会出手救我,不会对我说这么些话。”
“你无需知道我是谁,但你要谨记我的话,否则,捏死你,于我来说就像是捏死只蚂蚁。”男人淡漠没有半点感情的话语,如针扎在红萼心里,让她不受控制地感到心痛。“是……是你么……”她顾不得身体上的剧痛,挪步朝男人一步步走近:“是不是你?告诉我是不是你?”唯有他才能引起她情绪波动,唯有他才会让她感到心痛。
多久了,他离开她多久了,而她又找了他多久?
她不知道,只知他突然不见,只知她很久很久没再见到他,只知等待他的心一日日地变得麻木。
“我有四处找你,可是我找不到……”红萼在男人三步开外站定,肩膀颤抖,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是不是药神禁锢了你?肯定是这样……”
男人没搭理她,只是留下简短一句:“好自为之。”不到音落,人凭空消失无踪。
“不是么?不是他么?”他们曾经在一起过,他难道没认出她,还是说已经忘记了她?“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不记得我,怎么可以不认识我?我是那么喜欢你,爱你,甚至用我的生命在爱你,你留给我的却只是心伤。”
“他是有情的,刚才那人不是……不是他……”红萼摇头,想否认那一丝熟悉,想否认自己的感觉,奈何眼里难以止住的泪水说明了一切:“我骗不了自己,我骗不了啊……如若不是你,我又怎可能从那小丫头手上逃脱一命?如若不是你,那熟悉的感觉又为何会吞噬着我的心神?”
许是情绪波动过大,她张嘴猛地一口鲜血喷出。
逃命,她现在还在逃命,他既然出现在人世,那么找到他就不是难事,当务之急,她得保住命要紧。
生与死仅是瞬息间的事,红萼快速朝皇城方向奔逃。
窜入城墙,守城的兵士只觉有风吹过,但什么都没瞧见。
夜幕之上,月儿悬挂,时有乌云飘过,遮掩住月华片刻。
桌上烛火摇曳,宫澈站在窗前,凝望漫漫月色,眉峰间流露出的气韵疏淡而忧郁。
她不来王府寻他,好似真的不认识他,不记得他是谁。恨,她肯定还在恨着他,恨他做出那样的事伤害她。但他又是否知道,其实挂掉电话的一刹那,他也是后悔的,深深地后悔,奈何再后悔,也无法阻止定时炸弹爆破。
原以为没了她绊脚,他就可以如愿以偿,借助那位富豪千金家的暗势力,拿下组织,成为组织最高的掌权者,且从此不再受任何人约束,却不成想,一个久居国外,在国外受教育多年的少主,突兀地出现在组织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碎了他的梦想。
记得那人丢在他眼前一叠证据,一叠他谋害她的证据,什么话都没说,让人带他到她墓地前跪下,亲手扣动枪栓,取了他的命。
那一刻,他没有不甘,没有恨,只有解脱。
与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