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轻韵泪眼朦胧,摇头:“我没有乱说,确实是我勾得阿宽,是我喜欢上他,爱上他的,您怎就不信呢?”说到这,她抬起手,蓦地拔下头上的发簪径直刺入脖颈,顷刻间,鲜血如泉涌出,宛若朵朵腊梅,凄艳而哀绝地洒落一地。
院中静寂一片,所有人都震惊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幕。
“韵儿……”
小孟氏愕然地睁大眼,回过神的她,声音凄厉地喊着女儿的名字。
“娘,我不恨你,我一点都不恨你,只是自此后,我不能再在您身边尽孝道了!”云轻薇嘴角漾出的笑容好不纯粹,然,她眼里的痛却令人几乎心碎:“因为我要去陪阿宽,我要向他说对不起,是我害了他,是我害得他丢掉了性命!”
云轻薇彻底被吓住了,只见她周身颤抖,脸色发白,一个劲地摇头,嘴里念念有词:“这,这不是真的,这绝对不是真的,我没有要你死,我没有……”
“姐……姐姐,韵儿不恨你……”眸光挪至胞姐身上,云轻韵嘴上虽那么说着,可她的笑容突然变得诡异起来:“保重!姐,你要保重哦!千万,千万别因为我的死怨责自个,千万别夜不能寐……”
“不!我没想过要你这样的,我没有!”云轻薇双手插入发间,发了疯般地冲云轻韵吼道。
看着她歇斯底里的样子,云轻韵嘴角流露出的笑容愈发显得诡异。
“韵儿,韵儿……”
小孟氏那似是被定住的身子终于能动了,只见她泪流满面,朝云轻韵疾奔而来。
她声音发颤,双目中全是惊恐和难以置信。
“娘……”
云轻韵唤了母亲一声,跟着紧攥发簪的手再度用力……
鲜红的血丝沿着她的嘴角溢出,一滴一滴滴落而下,在她的衣裙上蕴染开一朵朵凄艳至极的碎花。
“韵儿,娘的韵儿……”小孟氏到她身旁时,颤抖着伸出手,扶住女儿摇摇晃晃的身子,随之跪坐到底上,冲着一众下人凄声喊道:“去请大夫,快去请大夫啊!”
院中诸人心神逐渐归位,但个个神色各异,就是无人出声,更无人靠近小孟氏母女。
只因场面太过骇人,他们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云鸿戬平日里都是睡觉睡到自然醒,要不然,即便你敲锣打鼓,雷声隆隆,也别想将这位五公子唤醒。这不,一刻多钟前,他才刚睁开眼,在丫头伺候下边穿衣洗漱,边听小厮在门外禀报,说苍松居那边出事了。
闻言,他一把推开身边的丫头,就往屋外走。
“娘,一大早的,是哪个皱您眉头了,儿子这就给您出气!”
踏进苍松居,他一边揉眼继续醒神,一边梗着脖子高声道。
“娘,您怎么哭了?您不该哭的……”头枕在母亲臂弯里,云轻韵像孩童似的微笑着,气若游丝道:“没了我,娘就不会闹心,姐姐也就不会生气了……我这就去……找阿宽……”在小孟氏怔愣的泪眼中,她一把拔出发簪,眸光涣散,喘气急促,断断续续又道:“娘……娘……我不恨你,韵儿不恨你……韵儿只恨……只恨自己生了小姐身……娘,我冷……好冷……”
“韵儿!娘的韵儿啊……”
女儿双眼闭阖在一起,抓住她的胳膊的手忽然就松开了,小孟氏再没能忍住,张嘴就凄声痛哭。
“没想到啊,这太师府还有如此刚烈的小姐!”
景墨染叹道。
云轻舞没有接他的话。
她望着院中央的血渍,望着那点点凄艳哀绝的落梅,双目慢慢闭阖,瞬间过后,又重新睁开,继而转身就往苍松居外走。
“喂,云公子等等我!”景墨染见状,忙提步追上。
“别跟着我。”
没有看他,云轻舞声音不带丝毫温度,丢出一句,运起轻功就飘向清水苑。
和风徐徐,某女站在窗前,定定地望着院里一株花树发怔。
“我能救下她的,在她拔下发簪那一刻,我能救下她的,不,就算在她刺入脖颈之际,只要我肯出手,我就能救下她,可我……可我却没有动作,只是冷眼在旁看着一切发生,我这是怎么了?”心绪起伏,云轻舞搭在窗棱上的纤手紧了又紧,忽地,她笑了,笑容明显有些凉薄:“难道我没有做圣母的潜质?是啊,我不是圣母,也做不了圣母,又岂会出手救一个曾经伤害过傻女,一心想要寻死的傻瓜?”
她是这么想的,然,眼里还是禁不住染上一丝动容:“傻瓜,你就是个傻瓜,知道么?你是被你娘和你胞姐逼死的,是她们逼你死的,而你似乎知道这一点,却依旧义无反顾地自个找死,这不是傻瓜所为,还能是什么?不过,你也够狠,用那样决然的方式,让她们记住你的死,让她们一辈子活在自责中,让她们一生不得心安!”
轻叹口气,她喃喃道:“既然连死都不怕,做什么不早早地带着你的情郎离开,离开这吃人的府邸,离开这皇城,去过你们想过的日子……”
“叩叩叩!”门外传来敲门声,紧跟着林叔的声音传入屋里:“公子,太子殿下着人过来唤您进宫,说是太子妃想见见您。”他的声音无疑拉回了云轻舞的思绪:“我知道了。”音落,云轻舞嘴角连续抽搐了数下,暗忖:“刚分开没多久,就找借口叫我进宫,真是够了!”
半个多时辰后,东宫书房。
“你玩真的?”盘膝坐在矮榻上,云轻舞指间把玩着一枚白玉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