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八妙从衣兜中拿出的那个瓶子有小拇指粗细,我接过来,迎着月光一看,是一罐女士自卫用防狼喷雾。
这个淡粉色画着小辣椒的喷雾剂或许起不上什么大作用,但是我明白这是她八妙儿的一片心意,是她防身用的最后撒手锏。
现在,她把最后的防卫交给了我。
紧紧握着陈八妙送来的这一小瓶东西,感受着那瓶子上残存的体温,陈八妙帮助我的种种经历一齐涌上心头。
虽然我和她之间有种种的隔阂,但是除了隔阂之外,我也感觉到,这个女人身上还有一种我从没遇见过的刚强和赤诚在吸引着我。
而仅仅是她对我的这一片赤诚,便足够令我的内心感觉到一种异样的我从来没体会过的温暖。
收起辣椒水,我内心澎湃而忐忑,面对着月牙下的美人,更感觉有些不能自拟。
在象征着死亡与未知的火葬场门前,我动了动嘴唇,冲她说道:“妙儿!谢谢你对我的帮衬,如果我进去之后……不幸因功殉职了……我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的恩情!”
随着我的呐喊,原本就被忐忑所包围的八妙儿突然伸出了一根指头,轻轻顶在我的嘴上。
她轻摇鹤颈道:“别说丧气话,我等你回来,回来……娶我!”
陈八妙的这一次要求,我没有拒绝,因为在和她的四目相对间,我发现我没有力量去拒绝她什么,虽然……我的内心依旧于强烈的挣扎中呐喊着。
深深的对视过后,八妙儿轻轻的把头靠了过来,紧接着缓缓的贴近了我的胸口。
在起伏而温柔的体香中,我听见自己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道:
“……嘿!你们这两个神经病!大晚上在火葬场门口求爱,吃拧着了吧?!”
随着这一声宛如雷暴的质问,我和陈八妙一惊,随后两个人如犯了什么错误的孩子一样,极速分离了开来。
之后,我们俩立刻扭头,冲喊话之人的方向看去。
在我的侧后方,一个穿着火葬场保安服的男人拿手电照着我们,那男人又瘦又高,于牙月和逆光下看不清相貌,不过从穿戴经验来判断,应该是火葬场巡夜的员工。
至少……也是个活人吧?!
在火葬场门口看见了一个大活人,这可把我和陈八妙乐坏了。
在先惊后喜之下,我跑过去,不由分说的拉住了这位同志的手,随后指着那传达室的窗户便道:“同志呀!你可算来了!你们这儿死了个人知不知道?脖子上血流了一床单!快报警吧!”
听了我的话,那个个子又高又细的保安大叔皱了皱眉头,随后走到传达室窗户前,用手电往里边照了照。
这位黑衣瘦高的保安在看完传达室里的景色之后,又把手电对准我和八妙儿。
他声调异常平静的问我们道:“那你们是干什么的?大晚上来火葬场?有啥事?”
听着这瘦高保安的话,我略微思索,然后急忙点头道:“我们是冯主任一伙儿的!检察院冯主任知道吗?今天晚上拉尸体联夜尸检火化的那位!”
听完我的话,这位巡夜的保安点了点头道:“哦!找冯主任?!那你们跟我进来吧!他正在解剖室呢!我带你们去。”
说着话,这保安大叔便拿出了一串钥匙,从外边打开了传达室侧门的一道暗锁。
看着这保安的动作,我心中老奇怪了。
在这位仁兄开门的空挡,我拧着眉毛问他道:“我说哥!您传达室里死了人……就一点儿都不紧张么?”
听了我的话,那家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后头也不回的冲我和陈八妙道:“传达室里的那位没死!你跟我进来,就都明白了。”
听完这位保安大叔的话,我心里老郁闷了,同时又有点不太理解。
这人没死,为什么床单会有那么多的血腥呢?人没死……为什么怎么叫也不回答呢?
带着满胸的疑问,我和陈八妙眼看着他在长方形的正门边打开了那道小门,随后领着我们俩走进了殡仪馆的传达室。
刚一到传达室,引我们进来的保安大哥便打开了屋子里的灯。
“啪嗒”一声过后,传达室被刺眼的日光灯彻底照亮了,而在那日光灯下,那床体上躺着的一切,也瞬间呈现在了我与陈八妙面前。
立刻,我便彻底傻眼了。
单人的床铺上,的确靠墙蜷缩着一个佝偻身体的人,但那人并没有死,他胸口有起伏,鼻子中还有鼾声。
除此之外,我特地留意了此人的脖子,却发现他除了皮肤老点,且后颈贴着一个创可贴之外,并没有什么伤痕血迹,至于被单上的鲜血……则纯粹是一片染的通红的红油漆。
这些东西,看的我老尴尬了。
诧异中,我又抬头,问那个引我们进来的保安大叔道:“不对呀?为啥他没死,但我们叫了半天他都不答应呢?”
在日光灯下,我看见引我们进来的这位大叔有六十岁左右,皮肤松软满嘴胡茬,又瘦又高间,比我高出了半个头。
他一听我问,先是无奈的叹息了一口气,然后冲那个在床铺上蜷缩睡眠的男人走了过去,伸手拽向那人的耳朵。
紧接着,我看见这个人从那睡觉的家伙耳朵边……拿下了一副耳机。
丫带着耳机睡觉,能醒才是有鬼了呢!
看着那一副耳机,我忍不住自嘲的“呵呵”笑了一声,然后扭头过去,很打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暗自里,我提醒自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