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二哥说,认识水仙草的时候是十年前,那时他也只是工地上的一个小工,刚和同村的曾纹,刘全等人来到大城市。
打工的生活我是非常了解的,除了一个“累”字没有别的形容。
前几年压榨最严重的时候,建筑工人一天要干十个钟头的活,一个月只有一天休息,除了中午有肉,其余全是馒头咸菜,更不用提夏天烈日高温时的种种罪孽,简直和身在地狱没什么区别。
而且非常残酷的是,夏日里做工后,人的衣衫后背一定会长出一层又臭又白的坚硬结晶,那是人汗水里极少量盐分迅速蒸发和结晶的结果。
那种衣服,只能穿一天,第二天如果还不把那些盐分洗掉,人的背部就会被那些盐分和尿素蛰的红肿起泡,甚至溃烂。
也因为那种磨人日子的摧残,乔二哥他们当年和我一样,每天上下班最重要的准备工作就是脱掉衣服,把被汗水沁透的旧衣送水房洗掉,然后换上新的内衣外套。
水房洗衣,工地人不会干,这种活一般是找人外包出去的,而当年的包工人,就正是十七八岁左右的水仙草。
据乔二哥回忆,水仙草是川西坝子上的人,早早的结了婚,丈夫是给工地做菜的厨子,借着工程经理的亲朋关系才得了这份工作。
水仙草人如其名,她带着雅安女孩的特有白细,生的小巧水灵,虽然结了婚,但也是工地上许多青壮年汉子的梦中情人,甚至有人偷偷在换洗的衣服里放情书公开给水仙草示爱。
当然,这些东西,那女孩子是不屑于看的。
再后来,在工友不屑于力的观察或者说窥探中,这乔二哥一伙发现了这女孩子身上一些奇怪的事情,而这些事情,却又渐渐盖过美貌,成了男人们茶余饭后的奇怪谈论。
最先,有工友疑问,说这水仙草为啥皮肤那么好呢?一天冲洗五六十件衣服,也不见她双手起皮红肿,而且烈日里走过大太阳地也不见她身上起汗。
最有意思的是,在工地干活,难免磕磕碰碰受一些小伤,但这水仙草每次在受伤之后两三天里便能快速愈合,皮肤依旧光滑的如缎子面一般滑溜,甚至有一回水仙草被一颗钉子扎穿了手掌,竟然也能在两个星期内痊愈。
这些反常现象,在普通人看来近乎无聊,但在工地的男人们看来,却显得有趣的很。
一便便谈论之后,那些男人心底的疑问越来越多,对水仙草的好奇更是与日俱增,甚至有自制力差的还把在厕所墙头偷窥,更有人为了多和这女人套近乎而争风吃醋。
这个迷一样的女子,引得全工地上的男人如惹祸上的蚂蚁,而为了窥探水仙草的“秘密”,乔二哥和同乡的三个人则把眼光投射向了他男人的身上。
水仙草的男人是工地上的厨子,二十郎当岁也很年轻,据说两个人定的是娃娃亲,也早在老家完了婚事,只因为水仙草没有成年的关系而没有领证。
当然,这些在农村来说,都是次要的事情,挣钱生娃才是主业。
水仙草在工地里受待见,那么她的男人自然也非常……不受待见,不过那些都是暗自里的,更多的是工友用一些荤段子和玩笑话,偶尔刺激一下这位还没领证的丈夫。
对此,这水仙草的丈夫却是大咧的很,每当有人夸赞他媳妇的漂亮能干时,这个人总是笑着接受,而每当有人说这水仙草皮肤“好的过头”时,这男人又爱夸赞他媳妇有“秘方宝贝”养颜。
也因为那些话,乔二哥和他的同乡,曾纹,刘全便设下了一个“套”,想从水仙草男人的嘴中把这个神秘女人的“秘密”全挖出来。
对此,他们进行了周密的准备。
为了套话,这三位甚至花了一个月的工钱,集资买了茅台和红焖羊肉,又特地选择了一个水仙草不在的冷夜请他男人吃饭。
那时候,大家都是二十一二的小伙子,所以很容易打在一起,而在茅台酒和羊肉汤的轮番招呼之下,水仙草的男人也渐渐开口,说出了许多有关于水仙草的“秘密”。
而水仙草这个人,也远比乔二哥他们想象的,要复杂的多。
据水仙草的男人说,这水仙草生在雅安青衣江边,母亲是苗人,爹爹是汉人,她母亲是被人贩子花五百块钱卖到贵西北川西坝头子的。
水仙草长大之后,很快嫁了人。
水仙草出嫁的时候,她妈妈送了她一块羊脂白,半贝壳状的暖玉,并告诉她这东西在汉地叫“清凉子”,也是她被父母卖掉时,唯一从老家带出来的东西。
母亲还告诉水仙草,说这玉有冬暖夏凉,驱寒避暑的功效,如果身上有伤的话,只需要在结痂之后反复拿那玉石摩擦伤口,就可以使得伤口快速愈合。
至此,水仙草的丈夫打着酒嗝笑道:“……这个东西呀!是我们家的宝贝,仙草一直挂在身上,没……离开过。”
说完这些,这个嘴欠的男人便昏睡了过去。
而听完这些话之后,乔二哥,曾纹和刘全三个人大眼瞪小眼,全部呆滞了。三个人六只眼滴溜溜的转过之后,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见了钱的痕迹。
同时,他们也明白了互相之间的所思所想。
冬暖夏凉,还能让伤口快速愈合,想必这东西是个罕见的宝贝,如果能弄到手里卖掉,绝对能换很多钱的。
而且,在工地上这种起早贪黑,累死累活的日子也实在折磨人,如果能有机会借此大赚一笔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