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沈含玉的暗中吃惊,沈啸荣倒显得平静多了。乍一见这不怎么露面的儿媳妇,他一指沙发示意她坐下说话:“傳萱来了?!可喝茶?”
盛傳萱见老爷子发话,不敢怠慢,忙欠了欠身,也不坐下:“不敢劳烦爹。”
可不待她答应,沈啸荣已经转过头去吩咐丫头了:“做份英国奶茶过来吧。”
他笑眯眯的看着沈含凯:“你就自己寻点爱喝的,我知你不爱喝绿茶,就不管你了。傳萱喝些奶茶更好些。”
“难为爹还记得,想得这样周到。”盛傳萱的一双细眼闪着水样的光泽,笑容也比以前更加温和可人,一些时日不见,当真是更加高贵端庄,气度不凡。她之前曾经专门托人给沈啸荣孝敬英国带回来的奶茶,说这东西着实好喝。沈啸荣自然看不上这不那么纯粹的喝法:这不就是在中国的红茶里泡点奶沫子么?!又腻歪又矫情,远不如中国的茶叶香,实在喝不出好来。不过转念一想,这甜兮兮的味道倒是合适女人。虽不喜欢,可这情不能不领会,盛傳萱大经意送来的礼物,倒有一片心,代表虽然有时无法回本家来,可还是想着你这个爹。所以这会儿她一来,沈啸荣立刻想起这茬来,知她爱喝这口味,便给她拿来喝了。
这边沈含玉则趁着清净,找个不怎么显眼的角落坐下,他的眼角有意无意的扫过这女人,忽然觉得这情景有些熟悉,心里一动,想起第一次见到宛珠的时候,她也是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视角太独特了,以至于近在咫尺竟未看见她,待到发现之时,她倒从容,宠辱不惊,清冷无情的模样让人心里一跳,反显得自己是个突兀无章的毛小子,那个站在她面前的王蕴蒙,立刻就淹没在尘土里,和家具一样当背景去了。
一阵克制有素的笑声传来,打断了沈含玉简短的回忆,他找回注意力,看看眼前这位女子,妆容无可挑剔,又风韵犹存,就连皮肤上的细纹也比她的同龄人要少,尤其是那对挺立的胸脯,在纤腰的衬托下格外显眼。她有个习以为常的姿势,就是喜欢把脖子昂着,又把那屁股往后坐,就像一条即将蠕动起来的蛇,危险、阴柔,又充满雌性力量。不知为何,他不大喜欢她,沈啸荣没有女儿,长嫂即如长姐,可沈含玉对这位长姐一样的女人并无半分好感,站在弟弟的角度,他对她无亲近感,站在男人的角度,他对她有一种天生的隔离感,甚至可以说是警惕,至于警惕什么,他也说不清楚。也许是警惕她不知何时便猛的跳起来,如眼镜王蛇一般咬人一口,早点做好准备便好掐住她的七寸。也许这么看来自己真是个异类,沈含玉心里感叹,长嫂是名镇上海滩的名媛,可自己竟能把她想成一条丑蛇,这想象,连他自己都佩服自己。
如今眼前的盛傳萱打磨得更加落落大方无可挑剔,即便完人也莫过于此,可在沈含玉眼里,她似乎更危险了,他不由得看了眼低头喝茶的大哥,他带着温和的表情,毫无破绽的和父亲妻子聊着天,而这几个人都是恰到好处的微笑,丝毫没有不对,可又什么都不对。
“含玉,晚上就留在这吃吧。”
沈含玉思绪再被打断,原来是沈啸荣发话,他语气虽然还是一贯的威严,少了上次的愤怒,反而能听出几分愉悦来。
沈含玉正在踌躇,沈含凯立即接过话去:“三弟,你大嫂刚好也过来了,含青怕是也要回来,不如留下吧。你有日子不在家了,外头的天也暗了,回去恁的没意思。在这聊聊天就当陪陪爹。”
沈含玉在心里无奈的笑:大哥,你这番话叫人如何拒绝呢?
所以他没有犹豫,当即笑道:“甚好,我也是刚想说呢。”
沈啸荣脸上一松,爽朗的笑起来,不住点头。其实他想问问儿子后背伤口好没好来着,可不知何时他已经不好意思这样和这个小儿子说这样的话了。
几个人消磨了一会儿时间,主力军依旧是沈含凯夫妇和老爷子沈啸荣,沈含玉则坐在一旁安静的听,偶尔问到自己就简短的答上几句了事。他清净惯了,实在不愿意加入到这等炒饭一样的谈话里去,到后来索性想起身上楼,心里有点不耐烦这晚饭如何还不快点来。
正说话间,沈含青来了,身边还跟着未婚妻罗梦元。二人进了屋,丫头去给罗梦元接衣裳。才发现罗梦元的半边身子都湿透了,连一边的脸上也是水淋淋的。沈含凯没看到,倒是盛傳萱眼尖,她见那丫头愚钝也不知通告一声,正想找机会起来帮忙,不想还未等起身,就听沈含青的声音飘过来:“父亲,大哥,三弟,我过来了。这位是…大嫂?大嫂来了。”他语调甚是客气,超盛傳萱谦逊的点头,使得她的注意力不得不放到寒暄上来。
沈含青虽然和她交集不多,可他也不怯场,大方的问了好,又拉过身后的罗梦元:“大嫂怕是没见过,这位是罗梦元,是我的…..”他笑意盈盈的转头看着罗梦元,看得她瞬间脸比花还红,沈含青的后半句便模模糊糊的淹没了,没再往下说。“梦元,这位是大嫂。”
盛傳萱看看沈含青,又有余光扫了扫身边的丈夫,心里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罗梦元怯生生的对盛傳萱问了好,心里想起自己早就从父亲罗凤鸣和各路朋友口中听说过这位女子的盛名,不过这其中罗凤鸣对她的评价不高,还有几分贬意。女子们倒好些。今日得见,罗梦元不由暗自点头,之前听朋友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