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府三辆马车行驶到玉门山脚下停了下来,尹氏扶着长房老太太从最前面那辆翠幄青绸车里走了出来,春草踩着凳子从后面这辆翠盖朱轮车里出来,站在一旁护着阮瑾年。
阮瑾年带着帷帽下了马车,走到长房老太太身边,慧珠宝珠从最后的黑油马车里出来,引着轿夫抬着三乘轿子过来。
长房老太太摆手阻止道:“回去吧,我们去拜菩萨,走上去也虔诚些。”
尹氏仰头看了眼巍峨的玉门山,劝道:“娘,您年纪大了,爬这么高的山,怕是吃不消。不如让轿夫抬着轿子跟着我们走吧,您什么时候累了,就坐轿子,这样既尽到了心,也免了媳妇担忧。”
长房老太太也知道自己年纪大了,不服老不行,叹了口气道:“行,听你的。”
尹氏看了眼慧珠,慧珠点头吩咐轿夫抬着轿子跟着队伍走。
宝珠走在前头,长房老太太跟在她身后,尹氏和慧珠护在她身边,阮瑾年甩开春草的手,沿着青石台阶一步一步的往上走。
还没到半山腰长房老太太就气喘吁吁了,尹氏赶紧让轿夫抬着轿子过来,扶着长房老太太坐了进去。她和阮瑾年又走了一段路,觉得坚持不下去了,才坐进轿子里。
尹氏身边的心腹丁嬷嬷早已经带着丫鬟小子去山上的甘宁禅院打点好了,长房老太太她们到的时候,丁嬷嬷和禅院的知客僧早已等在山门外,只等她们下了轿子,就引着她们从左门进了禅院。
走上台阶是片阔地,阔地正中央摆着一尊半人高的青铜香炉,青铜香炉后方左右立着燃蜡烛的青铜架子,香炉旁燃着香油灯。
青铜香炉后殿宇是天王庙,长房老太太熟练的点了香烛,恭恭敬敬的跪拜了里面供奉的弥勒佛,四大天王和韦陀尊者。
出了天王庙沿着后面的台阶,走到大雄宝殿叩拜了释迦牟尼佛,东方净琉璃世界的药师琉璃光佛,西方极乐世界的阿弥陀佛,最后叩拜了观音殿里的观音菩萨,知客僧引着长房老太太几人去了供香客休息的厢房。
长房老太太住着拐杖问知客僧,道:“贵院善卜的弘文禅师还在吗?”
知客僧顿了顿道:“阿弥陀佛,施主,弘文禅师年事已高,已经不再见客。”
长房老太太听到弘文禅师还在吐了口气,点头道:“还在就好,请你告诉弘文禅师,四十年前受他恩惠的王氏再遇迷途,求他点拨。”
知客僧很是犹豫,长房老太太从慧珠手里拿过一串,年深久远的紫檀木佛珠递给他道:“小师傅,你只管去告诉弘文禅师,他不会怪罪你的。”
知客僧看到长房老太太手里的紫檀木佛珠,眼睛都瞪直了,他见过弘文禅师手里就有这样一串一模一样的紫檀木佛珠。他双手举在胸前,恭恭敬敬的接过长房老太太手里的佛珠,虔诚的看着它道:“施主放心,小僧一定会转告弘文禅师的。”
长房老太太累了,她闭了闭眼,笑道:“有劳了。”
知客僧点了点头,转身匆匆的往外面跑去了。
长房老太太疲倦的坐在禅床上,尹氏赶紧道:“娘,一会儿还要见弘文禅师,你先躺下休息会儿吧。”
长房老太太打起精神道:“不用了,就一会儿的事,我还能坚持得住。”
她看到阮瑾年蔫蔫的坐在椅子上,靠着枕头笑道:“瑾年,你身子骨弱,奔波了一上午,赶紧去休息休息吧。”
阮瑾年忍着疲倦,打起精神笑道:“伯祖母都不累,我也不累。”
长房老太太知她孝顺,心里很是满足,不过她到底心疼,再次道:“伯祖母心里惦记着事,也休息不好,你就别管我了,快去你房间休息休息。”
她推尹氏道:“我不管事了,你又是照顾我,又是爬山的,也累够了,快去休息吧。”
尹氏笑道:“媳妇精神着呐。”
长房老太太见她们执拗,叹了句:“都是孝顺的好孩子,一定都能好好的。”
尹氏的脸色暗淡了片刻,又笑了起来。
直到中午知客僧送来了斋饭,弘文禅师依旧没有出面。
食不知味的吃完斋饭,尹氏问道:“娘,弘文禅师可能不会来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长房老太太满脸失落,瞬间眼神坚定的道:“不!我们就在这儿等,他一定会见我的。”
尹氏不知弘文禅师是何许人也,也不明白长房老太太为什么一定要见他,不过她远离娘家嫁到金陵,深受婆婆照顾和教导,对她深深的敬重,闻言也点头道:“听娘的,我们就在这里等吧。”
太阳打斜了,弘文禅师依旧没有出面,长房老太太让尹氏先回府,尹氏不放心把她们一老一小留在寺庙里,又担心家里的阮瑾和和阮瑾厚,很是犹豫。
阮瑾年笑道:“二伯母,你帮我照顾好瑾厚就行了,这里有我呐。”
尹氏对阮瑾年倒是放心,笑道:“行,那我可就把娘托付给你了,你可要小心照看着。”
阮瑾年点头道:“你放心的回去吧。”
来之前她已经预备到晚上回不去怎么处置了,这时候武超已经让人守在学堂外等着接弟弟了,他手下的唐青也带着四个侍卫守护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
赤日西坠,晚霞烧红了半边天空,一层一层火红的云像红色羽毛一样漂浮在湛蓝的天空。
长房老太太撑不住睡着了,阮瑾年熬过了困劲,反倒精神十足,她出了厢房,带着帷帽和周颖米糕走在厢房外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