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说话的声音初时还不甚清楚,顷刻间,却又大了不少。
云兮听得耳旁是“刷刷刷”的声音,其中夹杂着轰隆隆的声响,还掺和着“嗖嗖嗖”的怪声,周身打得湿透了,却是此时的天正下着大雨。
他奋力想要睁开眼睛,却哪知双眼无力,四下漆黑一片;想要动一动身子,只觉四肢僵硬,竟尔动不得分毫。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暗想:“我尚有知觉,怎地动不得身子,睁不开眼睛?”就这当儿,脚步声杂沓,已有五六个人踏着雨水而来。
云兮心里更是发急,奈何还是动弹不能。听得一人道:“你看这一老一小四肢僵直,显然是死了!”说话之人咬字吐音不准,听着很是难受。
云兮心里想道:“一老一小?说的是我和林先生了,哎哟,我是昏迷了多久,难不成林先生已经死了么?来的又是什么人?”
思索未下,又听一人问道:“三哥,是不是这两人?”
一人弱弱地回答道:“不错,是他……是他们……是那个老头吸干了我的……我的一身内功……”他虽说得极轻,尚且上气不接下气,说得断断续续。
云兮心思一转,便听清了说话人的声音。心里惊骇不已:“他不就是那个将头垂得很低的怪人么?怎么林先生吸干了他的什么内功?”
听得“呛啷”,一人抽出了兵刃,便要上前。另外一人道:“慢着,先看清楚了。布和三弟,当真是他?”语音之中,透着难以置信。
云兮心下又是一惊,暗想道:“是他?那个说我什么内力强盛的人?我早猜到他们多半是一伙的,原来真没错儿。”
那个被他称作“三弟”的布和道:“大哥,没……错,他通过他身旁……躺着的那个小子……我一掌拍上去……再收不回来……接着真力就绵绵不断……不断地被他拿走了。”
那个“大哥”颤声道:“咱们天山密宗的内功心法,独辟蹊径,若非功力强盛之人,又怎么轻易从身体中化走?这么说来这老头大有来头了。巴音、阿尔木,你们两位常在中原游走,且看看这人,是什么来头?”
那被他唤作“巴音”与“阿尔木”之人跨上一步,紧紧捏住手中兵刃,仔细打量了林杏一番,半晌才失声道:“阿尔斯楞师兄,莫非他是……?”
阿尔斯楞心急如焚,喝道:“是谁?”阿尔木脱口讶然道:“十九年前,我在邯郸古道上见过他一次,年月深远,也记得不太清楚了,但面目之间,与他极为相像。”
阿尔斯楞寒声问道:“是谁?”
阿尔木与巴音异口同声道:“六合教的‘杏林医隐’林杏!”
便在此时,轰隆隆一声,天空中又闪现出一个大雷。
“六合教的杏林医隐林杏”这十个字一脱口,无异于天空再起一个炸雷。
阿尔斯楞虽久处边疆,但于林杏的名头,却常有耳闻。
庐山六合教的“杏林医隐”林杏悬壶于世,妙手回春,曾救了不少武林人士的性命。那些为报答救命之恩,少不得给他好处。
但武林人士鲜是富家少爷,也少见阔少富豪。承蒙林杏救命之后,十有八九皆是将一身绝学,传授他两三招。久而久之,林杏的武功修为,竟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地,可与他的医道相提并论。
这下他虽然僵倒在地,死活莫辨,但阿尔斯楞仍旧是心怀惴惴。他面目惨淡,道:“怪不得如此。他旁边的那个少年,不是他的儿孙,便是他的徒弟。林杏膝下无子,那么这少年小子是他的徒弟了。难怪内力会如此雄厚,一下便将巴图师弟撞飞了出去。”
原来阿尔斯楞与五师弟巴图冲入青楼之中,看到的却是委顿在地,不省人事的三师兄布和。
他们见到此般状况,如何不惊不惧?见布和仍有知觉,忙将他背了出来,召集便在左近的二师兄巴音、四师兄阿尔木过来相见。
这时阿尔斯楞已替布和输入些许真气,布和已醒转过来。四人忙问其中的经过缘由,布和断断续续地将大致经过说了出来。
四人听了,既是奇怪万千,又是愤恚异常。这下再也不管他们与那两个“小妖女”是不是一伙的,忙跟着追了过来。
这时候天色渐晚,轰隆地打了个雷,便下起大雨来。阿尔斯楞心想此事干系极大,也不避雨,吩咐众师弟跟着自己追出来。
出了镇子,便遇到了一片桃花林。此时雨下得越来越大,众人本想进桃花林中避一避雨,焉知在桃花林中便遇到了昏倒在地的林杏和云兮两人。
这下众人听到躺在地上的少年竟然能把巴图撞得飞了出去,都觉此事过于夸张,阿尔木道:“这黄毛小子乳臭未干,怎么……怎会又如此高的修为?”
他本来是想说“怎么能撞飞五师弟”,可话一出口,那不就是质疑大师兄的话不对了么?是以话到嘴边,便急收回。
阿尔斯楞道:“名扬天下的‘杏林医隐’的徒弟,自然也是厉害至极。咦?”
云兮心中暗暗好笑:“原来这些人是把我认成是林先生的徒弟了。我是他的徒弟,要救大哥,自然是轻而易举之事……”一想到大哥,心中一痛,叫苦道:“遭了,遭了,一天都过去了,那个丹青手说如果大哥的毒不解,等不到第二天太阳升起,大哥就要死了,现在一天都过去了,他是不是已经死了?”想到这里,心里悲恸不已,眼角两滴眼泪混着脸上的水珠滑落下来。
他心情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