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此时,听得楼下有人叫道:“怎么了?怎么了?”说话之间,脚步声响,都朝这里奔来。
云兮听了声音,神智更清,便止口不呼。突觉得贴着自己的四只手都松了,当即伸手先拨开林杏的双手,再转身将身后那个鞑靼人的手推开,见自己赤身luǒ_tǐ的盘腿坐在床上,“哎呀”一声,哑然道:“这……这……这是哪里?怎么跑到别人家的床上来了?”
看那鞑靼人神色涣散,头无力地往下低着;再看林先生,也是目光呆滞,云兮吃了一惊,忙问道:“林先生,你怎么了?”说着便伸手去推他。
林杏经他一推,仿若散架了一般,“蓬”地倒在那个被他用被子裹着的姑娘的身上。
云兮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见被子里的姑娘呲牙咧嘴,就是不发出声音,忙道:“对不住,对不住你。”伸手去将林杏抱起,触手只觉冰凉,又急忙问道:“林先生,林先生,你怎么了?可是那个什么索命书生给你下的毒发作了?”
林杏抱着他奔走之后,他便晕厥了过去,此后两人来到青楼中、给他传毒等一一经过,他都浑浑噩噩,半知半不知。
但对于林杏中毒的经过,却是知道的。这下见林杏这般模样,心想多半是他的毒发作了,是以有此一问。
他又怎么知晓,林杏与那个鞑靼人的一身内功,此时都犹如百川归海,悉数灌进了他的身体里?
见林杏不回答,耳听得屋外人声鼎沸,他也猜了个大概,当即横手将他抱起,伸出头朝窗外一看,伸了伸舌头,连连道:“太高了,太高了,不敢跳下去!”
又将头缩了回来,不再去管那个鞑靼人,一步胯下床来,急匆匆地往房门处奔去。
他这下身子发热,奔走迅疾,撞到了屋内的桌子椅子,桌上的茶杯花瓶跌落下来,叮叮摔碎的声音不绝于耳。
他心中暗叫“抱歉”,只觉得林杏的身子变得轻了许多,心里奇怪道:“咦,林先生怎么变得轻飘飘的?”
狐疑之间,已到门前。他不及思索,伸左手便去推门,只听得“咔嚓”一声,木屑飞溅,两块门板平平飞了出去,登时破了一个大洞来。
他心中难免赫然,自言自语地道:“这是谁家的房子,门板是面粉捏的、豆腐做的么?”
便在此时,“怡心楼”中的妈妈、龟-公等有数人朝这里奔来,他们见到从屋中走出来的不是那个鞑靼人,却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还打破了门板,也不去忖度他衣着老土,只道是红杏那丫头的相好,震天价地叫道:“别走了这个小贼人!”
云兮叫一声“哎哟,我身上没什么钱,可赔人家不起,不如快跑。”抬眼看去,下楼梯的地方已塞满了人,心里又想:“我虽然没钱,可如果这就跑了,良心可过不去,何况已经跑不了了。”
就这么一踌躇,两个龟-公手持木棍,已赶了上来。
云兮见两人目放凶光,心中大伈,往后退了一步,嗫嚅道:“二位大叔……二位大爷……有话好说……”
这时众人才看清他身穿灰衣粗布衣服,衣衫前还打了四五个补丁,一看便是没钱人家的穷小子。
众人之中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妇人道:“臭小子,偷腥也敢跑到怡心楼里来?你打破了门板,赔是不赔?”
云兮道:“损坏了别人的东西,自然是要赔的。”
那妇人听他一说,颜色蓦地变得温和,笑呵呵地道:“好啊,你赔我一百两银子,这便走吧,红杏那死丫头与你偷~情之事,我也就去追究啦,你说好不好?”
云兮暗想:“这妇人口无遮拦,偷~情这二字竟也说得出口。”他哪里晓得,这妇人便是这“怡心楼”的妈妈,这些言辞,便是家常便饭,时时都挂在嘴边。
当即点点头,却又觉得不妥,摇摇头道:“不好不好,你说的一百两?我没那么多钱。你这门做得像豆腐似的,我轻轻一推,它就破啦,可不能全怪我。要不这样吧,婶婶你放我回去,赶明儿我央求王师傅过来,帮你按一扇杉木大门。”
那妇人冷笑道:“豆腐做的?好啊,你走吧。”云兮大喜,说道:“多谢,多谢。”抬腿往前走上一步,忽听得那妇人大喝道:“打折了这小淫~贼的腿,扔到长江里去喂鱼……”
她“打”字才出口,两个手拿木棍的龟-公早已棍棒齐下,朝云兮头上劈天盖地地打来。
云兮哪想到这妇人说变就变?当此时,已然闪避不及,想要伸手护住脑袋,手里却抱着林先生,放之不得,霍地觉得头上一痛,接着听得“嚓嚓”一响,随即听得“啊……”、“啊……”两身惊呼,他慌忙抬起头来,眼前两个人影一闪,从二楼往楼下飞去。
二人凌空飞落,各落在一张八仙桌之上,又摔落在地,接着四截断了的木棍也落在地上。那木棍真是方才他们二人手中持着的那两根。
云兮本料到这两棒定是打得自己头破血流,却哪知也不是很痛,见身子在地上连连打滚,显然痛苦不堪,心中极为奇怪,说道:“这两人怎么……怎么突然就飞了下去了呢?古怪,古怪!”
中年妇人又惊又怒,喊道:“这小淫-贼会妖法,大家齐心协力,把他捉住了,别放跑了他!”
楼梯口又有几人涌了上来。云兮六神无主,忽听得头顶一个清脆的声音轻轻道:“愣头青,你功夫那么好,干嘛不从二楼跳下去?”
云兮也不管这句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