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日新的稿件在石家庄报和中央日报同时刊发,引起轩然大波,据赵登禹和戴小点所说的,老蒋在南京的总统府中大发雷霆,狂骂戴小点‘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是无论如何也喂不熟的‘白眼狼’,并立刻给徐永昌打电话,要求他会同战区军法处、第一集团军军法处联合调查,并在三天内把调查结果以电文的方式,寄到南京来。
赵登禹说到这里,微微叹息一声;反而是戴小点,听得入了神,仿佛置身戏园子里一样,眨了眨眼,问道:“怎么了?怎么不说了?”
杨正治给他气得噗嗤一笑,主动说道:“我来说吧。徐长官、林长官、佟司令和纪常处长他们为此事会商了一下,都认为战况紧急,此事在没有确凿证据的前提下,若是贸贸然把枝云从前线调回来,对于马上开始的战斗大大的不利,因此,暂时以‘所言不实、查无证据’为由,打算将此事拖延到青县战斗结束之后再说。”
戴小点偏着头想了想,赵登禹他们过来之前,这件事一点风声也没有听到,现在来说这样的话,显然是在老蒋面前没有通过。“那,后来呢?南京那边不同意这样的意见?”
“本来是可以通过的,但有两个问题,首先说,林长官对于决议持不同意见,事后,单独给委座发去了一封电文,具体内容不详;另外,南京是何部长听说此事之后,很是焦虑,在9月21日是军事会议上发言,认为现今的形势,中华民族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在这种情况下,正是需要全民族所有人同心同德,共同抗战,才有挽回一线生机的可能。于是,军纪、军法更要作为军事保障的第一重要环节。否则,令不行、禁不止,何谈抗敌?”
“所以,就拿我当典型了?”
杨正治嘴唇紧抿,沉默无语,显然就是默认了,“委座始终不肯放过,为了详细调查,立夫同志特别命令秀峰同志带领哲民部长北上,要求彻查此事,……”
“底下的我来说吧。”赵登禹说道:“叶秀峰也不是什么好人!我听树棠和我说,他刚刚到达保定,纪常亲自登门拜访,更给他送上了一张1,000美金的支票,结果你猜怎么着?”
戴小点大约能猜出几分,微笑道:“那我怎么知道?”
“叶秀峰大打官腔,说什么此番北上,是奉了委座的命令,以及立夫同志的嘱托,要求他一切以党/国利益、军民福祉考虑,既要清查戴小点克扣军饷案,也要还那些被他这种恶劣行径所伤害的战士们以清白……,总之是云山雾罩的扯了一大通,把谷处长给打发了出来。”赵登禹冷笑着说道:“事后纪常对树棠说,叶秀峰这是嫌少啊?活该他不要!谷某人身为军法处处长,在这件事中最多落一个失察的罪名,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了?”
戴小点扑哧一笑,通过这件事,对南京这些人的嘴脸也算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赵登禹说道:“这件事钧座正在和两位参谋长商量,眼下唯一有的,就只是那个缺德娘们的稿件,刘学明那个王八蛋藏起来了,根本找不到他。要是让我找到他,哼!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舜臣,您也不必和一个小人生这么大的气,要是真找不到刘学明的话,自然是最好。没有了他,叶秀峰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绝不能仅凭苟日新的一面之词,就处置一国的少将!否则,没有真实的凭据,轻易撤换大将,下面的人还怎么带兵?”
“那,要是给叶秀峰找到刘学明了呢?”
“那也没什么,我问过纪常处长了,刘学明的攻讦资料中,对于枝云将军的事,也是语焉不详,显然是道听途说,更主要的是,那是花旗银行的支票,现在平津失陷,又如何去查找相应的资料?难道为了这个事,真的要出动中统那些人隐藏在华北的暗子吗?万万不会的!”
戴小点微微颔首,杨正治的这些话堪称见微知著,便是自己亲自来说,也未必能剖析的更加深刻了。“那个,军长、参谋长,有个办法,不如请钧座配合一下。只要佟军长同意,这件事就一天云彩全都散去了。”
“哦?”
“若是真找到了刘学明——我想,这几乎是一定的——在和我进行对质的时候,请钧座出面,就说这一千美金是钧座以29军的名义赏给我的。”
赵登禹一拍大腿,大声叫好:“好!这个办法太好了,简直是釜底抽薪!哎,不对啊,钧座已经正式向军法处说过,这笔钱的事情他根本不知道。”
“那也很简单,就说当时忘记了,又或者不愿意给外人以‘佟某人娇宠戴氏’的印象,所以始终秘而不宣,但现在看来,事情越闹越大,简直有惊动国人的兆头,这才不得已吐露实情——不就行了?”
“好办法、真是好办法!”赵登禹鼓掌大笑,脸上的颧骨都要飞起来似的,“我现在马上给钧座发密电,问问他的意见再说。如果可以的话,你明天就和我一起回保定去,把这件事解决了,再赶回来。”
戴小点不着痕迹的冷笑几声:“回去?回去干什么?”
“废话,你装哪门子糊涂?叶秀峰已经到了保定,要彻查此案,……”
“军长,鬼子的第十师团已经占领了南肖楼,明天、最多后天就会对流河镇这边展开攻击,这种情况下,您认为我能走得开吗?”
“那,不是还有一天时间吗?”
“是,还有一天时间,但在这一天之中,我还有数不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