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君言跌跌撞撞的回到陈府时已是日落时分,得益于陈府在平安镇或多或少的声名,当她将自己是陈府之人的事告诉老妪时,她立马为她指出了回家的方向。她不忍心将无法自力更生的老妪丢在空无一人的街头,却又无能为力。
这是多么悲惨的事,连做乞丐都找不着一人乞讨,只能眼睁睁的等死。老婆婆应该是清楚的认识到了自己的结局,所以才连一句求救的话也从未向陈君言说过。也或许她是预料到了整个平安镇的结局,既然最后没有人能逃过,多受一刻的苦还不如早早踏入轮回之路。
陈府的模样跟她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差别,府里的人丝毫未察觉到灾难的来临,依然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该睡的也未耽误一刻。不过众人在看见陈君言的出现时表情却各不相同,她早上离开时是从后院翻墙而出,如今堂堂正正的从陈府大门走进来致使她们一副见鬼的模样。
她此刻没有心情向这些人解释什么,况且这根本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至于她们会怎么想就随她们高兴吧。一群可怜的人,连死亡即将来临也一无所知。她穿过各种异样的目光,淡定从容的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流目说他活了上千年一直毫无忧虑的生活,唯一后悔的一件事便是关于陈君言。若是那****能早早知道陈君言对于他的重要性,他就不会自以为聪明的拒绝她的心。就算拒绝,也要将她直接送回家,而不是在她伤心的离开后独自纠结心头的那股异样感觉究竟从未而来。
我觉得其实那位老妪说的没错,归根结底平安镇的这些人是死于自己的yù_wàng。可是但凡生而为人,怎么会没有七情六欲,如果他们真能清心寡欲的生活,他们跟得道飞升的仙人又有何区别。由此而看,平安镇这场灾难的起源还是要归结在流目的身上,他通过这些旁门歪道来提升自己的修为,注定他终有一日会受到天罚。
再扯回先前的话题,流目之所以后悔没有将陈君言护送回府,是因为这才是导致平安镇没有躲过灾难的真正原因。他虽想要从凡人身上取得各种利于他修行的东西,但这绝不包括性命。换句话说,平安镇上所有的人都死了对他没有任何好处,他靠着他们的信仰而活,没了他们的信仰之后他只会变得越来越弱。
陈君言碰见的那个老妪就是希望流目越来越弱的那一人,也是夺了平安镇上所有人性命的罪魁祸首。那个老妪并不是普通的老人,她是瘟疫的化身,她的修为虽然不高,却胜在擅长隐藏自己的行踪,为了防止任何被流目发现的可能,她处心积虑为自己寻了一个本就满身病疾的老人附身,如此一来,流目果然没有察觉到山下的平安镇上发生的事。
陈君言是第一个接触老人的人,她也成了最早的感染者,瘟疫以陈府为中心在平安镇四散开来。镇上的人起初以为这不过是换季之时的偶感风寒,后来接二连三的人死于这场病疫他们才发现他们得的是治不好的瘟疫。初时他们并不感到绝望,因为镇上还有神树的存在,神树可以救他们。
流目因为陈君言那日的话,一直呆在山上兀自纠结自己当日所作所为是错是对。直到成群结队的瘟疫病人来向他许愿时,他才知道平安镇上竟然出了如此大的变故。可他们此次的愿望他却没法再为他们实现,他们染上了瘟疫,这意味着他们都将命不久矣,没了寿命、没了灵气,他还能从他们身上得到什么?
当他第一时间赶到陈府后院时,陈君言正拖着一息尚存的身子伏在案几上作画。巨大的素色锦布上,一棵参天大树正在渐渐成型。
要说为什么作为最先感染的人,她此时还能苟延残喘,这都是托流目的福。她与流目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久,身上沾染了流目的妖气,正是这些妖气再最关键的时候帮了她一把,让她比一般人至少要多活上半个月时间。
陈君言望着出现在房门前的流目,苍白的脸上艰难的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你……你来了,我还以为……以为你再也不想见到我了呢?”
流目冲到陈君言的面前,心里陡然产生了巨大的恐慌,她是要死了么,像镇上那些向他哭嚎的人一样因为瘟疫死亡么?他轻轻的点头:“对,我来了。”顿了顿,他说道:“我怎么会不想再见到你,这个世上,我最想见到的人就是你。”
陈君言闻言微微一笑,眼眸里有隐隐的晶莹。她闭上眼睛压抑住泪意,觉得差不多了才睁眼说道:“你看,我画的好不好?跟你的样子是不是一模一样?”
流目看着案几上的画,终于明白所谓难过是何等难受的事情。他挑刺道:“我们认识这么久,你好不容易肯为我作画,却为何要画我的本体而不画我人形的模样?”
陈君言抚摸着锦布上栩栩如生的参天大树,一枝一叶都显得异常清晰。她轻声道:“我本想把它画好了做成屏风放在屋里,这样我就可以时时刻刻看到你。要是画你变成人时的模样我会被沉塘的,哪儿有未婚嫁的女子在闺房里摆着男子的画像?”她尽力用轻松的语气描述这件事,好像这样她就不用那么难过。
流目却因这样轻飘飘的语气难受不已,他抓住陈君言的手,只感觉到一股冰冷彻骨的凉意。他将手握的更紧,希望这样能让她感受到些许温暖,“看画有什么好的?有我真人在你面前给你看,岂不更好?”
陈君言轻轻地笑:“我自己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