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本该柔软,如同那千万女孩们一般,因花落泪,对月感伤。
然而却并非如此,我想我早已被这妖异的宿命锻的坚硬,我的心比那白雪之巅的磐石还要坚硬,我的灵魂比那冥河的死水更加冰冷,我更是觉得自己就该这样冷心冷清,至少在面对妖怪的时候坚持如此。
我早就习惯了这样的自己,在十三年前我回家的那一瞬间。
更何况,如今面对着的,正是将我炼造如铁的妖怪。我又岂会因他的狼狈而感到丝毫不忍。
这场打斗或者说单方面的碾压在萧正一个飞踢将何意制服在地作为结束。
何意惶恐又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似乎在等待即将迎来的死亡,那表情说不出的可怜,也说不出的可笑。
对于人类而言,妖怪或许可以等同于游戏中开了挂的存在,拥有着人类所无法抗衡的技能,随时随地就可以碾压人类。然而在妖怪世界中也应该是这样明确划分着等级的,以强者为尊。就如同现在在我面前的何意和萧正一样,强者,可以掌控弱者,而弱者,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只能选择讨饶或者默默承受。
何意当初做过什么,现在就要承受什么,绝不会因为他的妖怪身份而改变。
这一瞬间,我似乎悟到了世界所制定的法则,永远的平衡与制约。只是在这种平衡与制约中,我们人类仅仅身处在金字塔的最底层,被永恒制约压迫的是我们。而平衡,只存在在妖怪的世界里。
“何意先生,现在麻烦你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问一个,你答一个,听懂了吗。”萧正压制着何意,说话亲切温和。而后者始终保持着沉默,不发一言。
萧正也并不是真的在和何意商量,而只是一种告知。在双方实力悬殊如此之大的当下,被掌控的人是没有任何发言权或其他选择的。
我很了解这种感受,命运,从来只容得你被动接受。不过,看着眼前的画面我的心里还是只有爽感,活该。
“第一个问题,你和死者柳菲什么关系?”说实话我没有想过萧正的第一个问题竟然是这个,毕竟我以为他会直接简单粗暴的问何意人是不是他杀的。如果是我的话,我可能会直接这样问。
也许因为如今的我已变得十分冷漠,我虽同情那个逝去的年轻女子,更悲叹她的命运。但在我心目中最重要的,无非寻求真相,惩治真凶。所以对我而言,“做什么”往往比“为什么”更重要。
“真相不仅仅是一个结果,他更是一个故事,一整个人生。所以,我不止要结果,我还要过程。”被压制的何意依旧保持沉默,而萧正动都没动,似乎是要和他比耐心似的。不过就他们二人如今的姿势、气势各方面来看,萧正都是稳赢的。
至于他刚才的那番话,我实在有些摸不准是在对谁说的。看似是在和何意沟通,可我却觉得,那话是讲给我听的。
“我们是男女朋友关系。”最终果然是何意败下阵来,既为鱼肉,任人俎尔。
“何意先生还是很快就能看清形势的,不错,不错。”萧正满意的点点头,“那么接下来是第二个问题,案发当晚你和柳菲是在约会对吗?”
“是。”这一次的沉默只有几秒,看起来,何意似乎已经放弃了挣扎。
“很好,下面一个问题,那天,一开始是个意外,是吗?”
又是一个很长的沉默,但我似乎能够感觉到,这股沉默与之前不同。之前,是为了抵抗,是抗拒的沉默,而这次的沉默,有点窒息的压抑,更似乎带了点悲伤。
我好像明白了萧正的用途,想要真正弄清一件事情的真相。就要挖掘这个人灵魂最深处的秘密,还有心底最柔软的角落。打碎他的所有伪装,让这个人像****的婴儿一般无法隐藏,真相自然如同探囊取物,轻而易举。
“我也不想的。”有些话一旦开口,就止不住了。“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发生这样的事。就像我从来没有想过,作为一个妖怪生活,我只是想像人类一样,找一个喜欢的女人结婚、生子。如果以后孩子成为了半妖,或者和爱人感情笃定,我或许会告诉他们我的秘密。但不是现在,也不是如今这样的结局。”
何意从地上爬起来瘫坐在一边,看起来在回忆,又看起来好像很迷离。
“那天,我们只是约好去看夜景,因为听说会有双子座的流星雨,那个地方很开阔,也很安静,我就带她去了。我是真的没想过会出这种事。”
“什么事,她发现了你的身份,于是你杀了她?”何意一再强调他没想过,可是事实上不管他想没想过,柳菲都确实的死在他手里了。所以他这是辩解也好,还是真情流露也罢,我没有兴趣听那么多感情戏。杀人终归是一种主动的行为,这是他怎样都无法辩驳的。
“不是这样的。”我的话刚出口就被何意激动地打断了,“我怎么可能会因为她发现我是妖怪而杀她,事情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么回事,你确实杀了她不是么。”
“我,我。”何意顿了顿,“我并不想杀她的,我只是,我只是不想让她那么怕我。对,柳菲,你别那么怕我。”
我感觉何意的精神似乎在濒临崩溃,呓语着柳菲的名字。
我没有再逼他,看起来,他不用逼就已经要被瓦解了。
“那,真的是个意外。我们等了好久,也没有等来传说中的流星雨。柳菲有点生气,我只好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