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娘一个人回来的,走到门口,敛秋死活都不敢进来了。
二娘走到东梢间的门口,先往里探了一下头,她一觉睡醒琢磨出来点儿,褚直怎么好像发现她跟程喻会面了,要不一直问她去哪了。
褚直正坐在椅子上,早换了宝蓝色袍衫,腰系玉带,低头看着手中的书,头顶却跟长了眼睛似的:“还不进来,外头冷,叫那丫头厨房里烧三天火,我不想看见她。”
这是不跟她计较方才的事儿了。
二娘走了进来,褚直望她一眼,对外面道:“摆饭吧。”
也没再提她去哪了这个话题。
春燕等方才在外间,憋了半天才没笑出声来,算是躲过一劫。这会儿听见褚直传饭,伺候洗手的伺候洗手、抬桌子的抬桌子、端漱盂端漱盂……很快一道道菜传了上来。
二娘这时才觉得饿了,她白天在娘家根本就没吃饱。
这时见春燕揭开砂锅盖子,浓郁的香气随着白气飘出,闻香识味、食欲大动,眼神轻易就出卖了她的内心。
春燕不由笑了,立即为她盛了一盏鱼汤。
但二娘喝了一盏就不喝了。
春燕是个机灵的,瞧褚直脸色立即拿起碗:“少奶奶,这红豆鲫鱼汤最是补身子,您多喝一些。”
二娘:“我知道,你先别盛。我现在饿着,喝了汤就吃不下去了,我先吃点别的再喝这汤。这个汤不错,一会儿你把厨子叫来,我要打赏他。”
丫鬟们顿觉意外,难道二娘已经知道这道汤是褚直做的?
春燕问道:“少奶奶,今天厨房做了很多菜,为什么您单单要打赏做这汤的厨子?”
褚直也觉得她是知道了,故意讨好自己。心里虽然高兴,却差了点儿火候。
二娘微微一笑,指着桌子上的菜道:“这些肥鹅烧鸭因为三爷忌口,许多作料不曾放得,食之如同水煮白肉,这些白菜菠菜看着色泽犹新,但此时已经入冬,口感较之先前差了不少。唯有这道鲤鱼汤,想那鲤鱼贴了一身秋膘等着过冬,肉厚刺少,本身就占了个鲜字,不需什么调料便鲜美至极;我尝这汤,入口细腻醇厚,一盏吃完,未见一根鱼刺,至少熬了一个时辰,才能令鱼肉完全溶入汤中;这里面的红豆、红枣,都是补血之物。前头三爷抱我回来,想必那厨子也听说了,特意为我熬了这汤……一道汤很简单,不简单的却是这份关怀,我怎么会不感动?”
褚直没有想到她对着这一道简单的菜肴中竟能如此头头是道,除了不知道他就是那厨子外,所言真是一点不差。
“还有……这道菜跟我娘做的味道很接近。”在青牛村的时候,每次许氏都会炖鱼汤给她喝。
二娘说完,发现丫鬟们都怔怔的,心想自己是不是说的太凝重了,呵呵一笑:“其实你们也可以这么想,不管有没有人看着你们做事,你们都要把事情做好,这样说不定什么时候好运气就降临了。一会儿吃完饭把那厨子叫过来……就这样。”
这算是个侧面收获了。
春燕等人还在看着褚直,褚直挥了挥手:“少奶奶说这样就这样了。”
一会儿他要看看她怎么打赏他。
二娘少吃了些饭菜,真是把那一砂锅汤喝了。
褚直不喝,说里面放了葱,那她就更不能浪费了。
吃完饭外面天都黑了,她在门口转了转、消了消食进来,见春燕等人一人捧着一个小金锞子欢欢喜喜地从东梢间里出来,见了二娘喜道:“三爷赏我们呢。”
好端端的赏丫鬟们作甚,敛秋还在厨房里烧火呢。
二娘走到屋里,见褚直坐着,对他说:“你的丫鬟倒好,我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了。”
褚直想说“我服侍你”,到了嘴边放下了,他一个大男人怎么也该她来服侍他,今个儿只不过看她身子虚。因此并不接她这话,懒懒道:“你若想睡,□□燕她们过来服侍你一样,都是我房里的丫鬟,还分什么你我。”
二娘听了坐在一边儿,见他灯下跟个玉人似的。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是闷的。忽然想起来她还没打赏厨子,遂打开柜子找了找,翻出二两碎银,对着外面道:“去把今天做饭的厨子叫过来。”
外头却没人回应。
褚直放下手里的书道:“就你这点儿碎银子,还想打赏人家,人家未必稀罕呢。”
二娘最近手头是有点紧,还欠着程喻和顾诗华一大笔银子,但紧也不能紧这点儿,她说出去的话,掷地有声。
“你怎么知道?蚊子腿也是肉。”想了想,二娘又加了一两银子,朝外喊春燕进来。
春燕见躲不过去,只好进来。
褚直道:“你去看看厨子睡了没有,要是没睡,叫他过来。”
一会儿春燕回来了,她跟褚直串通好了,说厨子还在忙活,谢过少奶奶美意,银子他就不要了,少奶奶答应他一个请求就好了。
二娘奇怪了。
褚直望着手上书漫不经心道:“我说了人家不稀罕,非要给人家银子,看看……”
二娘对春燕道:“你再去跑一趟,问问他有什么事儿,只要不杀人放火,我能满足他的就一定满足他!”
外头妙菱几个都趴在墙上捂着嘴笑的肚子疼。
一会儿春燕又回来了,她强让自己做出吃惊的模样:“少奶奶,那厨子太大逆不道了!他、他……”
“他怎么了?说呀!”
“他说天冷了,让少奶奶别一个人睡在榻上了,要跟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