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听身后追击越来越近,方子笙急道:“放我下来,你先走!”
韩明瑜本是大齐人,如今身在大周,毫无能证明他身份的公文信函,一旦被抓,想救出来就难了。
“你这么轻,抱着你并不影响我!”
“我是郑家二小姐,就算被抓,也有办法脱身,你快走,不必管我!”
“老子是男人,岂能贪生怕死,你闭嘴!”
方子笙笑开。
这句话真耳熟,的确是韩明瑜的风格!
只见方子笙忽然伸手,扯住韩明瑜左臂,一个利落的翻身,顺着韩明瑜奔跑的力道就将他送出去。
“力气大了不起啊……”被扔进一侧巷子的韩明瑜吼道。
方子笙无语。
你是怕他们不知道我们在哪儿?喊的这么大声!
方子笙故意身影一顿,见吸引了追击之人的目光,转身就跑。她的轻功只算不错,却赶不上骏马四蹄。
眼看就要被追上,忽然一道白影,鬼魅般出现,抱起她就跑。
这人不是韩明瑜。他身上满是淡淡的梅花香。
他的轻功显然比韩明瑜高出许多,抱着一个大活人,飞檐走壁,不在话下,而身后已传来兵刃相接之声。
有人在替他们断后!
“帮你解毒,可不是为了让你恢复功力后,到处乱跑的!”那人笑道,语气无奈。
程曦?
程曦很快落脚在一座民宅前,不大的房子,门前挂着两盏红灯笼。
程曦敲门,三长一短,里面开了门一个老汉迎出来:“阁主!”
抱着方子笙进门,老汉端来热水白布等物,方子笙才觉得一颗心落地。
如今她能力不够,连夜行都会被发现,说出去真是丢脸。
方子笙胳膊上的刀伤不算严重,但程曦包扎的很认真:“那个人是谁,轻功还不错!”
方子笙知道他指的是韩明瑜,却不想接茬:“你怎么在那儿?”
程曦洗净手,给方子笙倒上一杯热水,自己也端着茶杯,慢慢喝着:“我还以为你会先谢谢我!……我一直在监视习萧。我可不想他抓到不该抓的人,无论是‘他’,还是你!”
方子笙知道程曦口中的‘他’指的是寿王,端过热水,一仰而尽,才觉得嗓子不是那么干了。
“长久不习练,体力会松懈。今日算你运气好,恰逢我在。否则被习萧遇上,就算郑骏,也捞不出你来。不过,你这么晚,跑到大街上,所为何事?”程曦好整以暇。
“我……”方子笙语塞,“我去拜访一位故人。”
“下次不要这么冒险了!你没见过习萧的手段,除了千山能在他手下逃出来,这么多年,我还没见过几个人能逃出他的手掌心。”程曦起身,整整衣袍,“天色已晚,此时也不适合离开,你暂时歇在这里吧,陈伯,带郑小姐去歇着吧!”
方子笙一脚踏出门槛,只听程曦自言自语着:怎么总是碰上这个小丫头,一点也不像琉璃让人省心!
琉璃啊——
程曦发起呆来。
半晌后,陈伯来回:“阁主,郑小姐已经歇下,内人在照顾她。”
“嗯!”程曦没形象地趴向深棕色高桌上,一双流光溢彩的眸子有些迷蒙,“折腾一晚上,我也累了!你去看看,无踪回来了没,顺便通知他明早去城门亲自押送药草入京。”
“阁主,您不回京吗?左相催您的信,都写了好几封了!”
“我还有事,一日查不出他的下落,我就一日不能离开。习萧无故前来,必定是有人特意派遣的。那些金吾卫手段不错,如今黎阳城的大门,易进难出,我怕——”怕他被抓住。一旦被抓,皇帝震怒,那么就连最后的父子之情,说不定也要断绝。
明明寿王曾是他最宠爱的皇子,如今他却越发不能容他——
“属下明白!”看出主子眼里的阴霾,陈伯告退。
桌上青铜烛台,三支雪蜡烛火轻轻摇曳,程曦偏头,看向半开的窗外。
又下雨了,淅淅沥沥。
不知不觉,伏在桌上睡着的程曦,被敲门声惊醒。
来的人是陈伯的发妻,刘氏。
她是个哑人,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焦急。她打着手势,说那位小姐忽然发热,陈伯去请大夫,才发现所有的药铺外都有巡防营暗中把守,想来是因为之前有人伤了她一事。他们要守株待兔。
果真麻烦!
程曦略显无语。
这位郑小姐,一向虚弱,好容易身子有了起色,又被她这般折腾,当真是胡闹。
刘氏身子不好,程曦不愿她劳累,吩咐她去歇着,亲自端了热水去屋里,帮方子笙换搭额头的毛巾。
方子笙整张脸烧的通红,紧紧蹙眉,很难受的样子。
程曦坐在一旁,烛光微微,他心思一动,轻轻伸手,抚平她眉间褶皱。
养尊处优的女儿家,究竟何事,让她梦里也不得安生?
他忽然想起之前无踪带回来的消息。瑞雪宴后,因为郑家二小姐的失踪,云妃曾亲自指派身边的高手,去勘察踪迹。那两个高手,乃是皇帝亲赐云妃,让她保命的,居然为了一个小丫头,就能出动两大高手。
为什么,莫不是真如流言里传的,这位郑家二小姐是云妃与郑骏的私生女?
可她虽然神似云妃,年纪却对不上。她和五皇子年纪相差不大,莫不是流言里说的,云妃当初生的是个女娃娃,为了巩固皇宠,来了个狸猫换太子?
程曦兀自发笑。
皇宫那种